田田小手捧著，咕咚咕咚地吃。
田媽媽看眼表，“三點多，還早，再睡會兒。”
夏天雨急，說來就來，車間窗戶還開著，怕往屋裡潲。
桔子不放心，等田田吃飽，整理好衣服，下床穿鞋，“媽，我去廠裡一趟，窗戶沒關。”
田媽媽看眼窗戶外頭，“把雨衣拿上，門後頭。”
桔子拿上雨衣，卷吧卷吧，走到院子裡，往自行車筐裡一塞，騎車出門。
東邊的天，黑壓壓一片，天地間沒有邊界，像口大鍋扣在頭頂。
沒有風，有點悶，騎到廠門口，桔子身上出了汗。
廠門大開著，裡頭有輛拖拉機，拖拉機上頭拉著堆被褥，還有半車包裝好的貨。
褲帶大街那邊亂，貨不拉過來，肯定被偷。
福康廠那群孩子們也來了，大的十八九，小的兩三歲，一個接一個往下卸東西。
大的搬重的，小的就抱個枕頭，拿個被單什麼的，院子，宿舍，兩頭跑。
曹廠長在拖拉機上站著，往下遞了副被褥。
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抱住。
曹廠長囑咐，“看腳下，彆摔了。”
車間窗戶已經關上了。
車上的被褥和貨，得趕緊卸。
桔子支好自行車，擦了把汗，走過去，“曹叔。”
“你怎麼來啦？”曹廠長提起個行李包。
桔子伸手接，“來關窗戶。”
曹廠長把包給了小張，對桔子說：“快回去吧，家裡有孩子，一會兒下雨就走不了了。”
“啪。”大雨點子掉鼻尖上。
桔子提了個包袱，就往宿舍裡放。
曹廠長也顧不得多說了，指揮大家卸東西。
眼看雨點越掉越急，曹廠長下車，搬起一摞貨就往宿舍走，指揮大家，“先搬貨。”
彆的濕了沒事，貨濕了，可就賣不掉了。
可是老的老，小的小，半大小夥子腿腳還不方便，搬得慢。
桔子琢磨著，先拿塊雨布把貨蓋上，不被水泡了就行。
可是，新廠子，東西不齊全，哪有雨布。
連雨衣都顧不上穿，趕緊搬貨吧。
正心急，一輛汽車開進廠裡，是方勇的車。
車停穩，方勇下車，大步走過來，幫忙搬貨。
什麼也顧不上說了，著急忙慌卸完貨，方勇護著桔子跑進宿舍樓。
雨，嘩一聲，瓢潑似的往下澆。
門口掛起一道雨簾。
還好，貨沒濕，行李被褥什麼的，也都沒事。
就是人挨了雨點子。
身上都濕了。
桔子頭發打成了綹。
方勇頭上帶著水珠。
曹廠長打開包，翻出幾塊乾淨毛巾，給桔子一塊，“快擦擦，彆感冒。”
桔子轉身，把毛巾搭方勇頭上，抬著胳膊給他擦，
“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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