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的夜,靜得像墳墓。
陸鳴的殘魂,已經在這片顧天識海外圍遊蕩了七個晝夜。
他那化為石頭的軀體,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而他僅存的意識,卻如同不甘的幽靈,徘徊不去。
“顧天……楚雨彤……”
這兩個名字,是他心中唯一的執念,也是他苟延殘喘的動力。
第七次,當他再次靠近顧天的心脈時,一股詭異的波動,如同夜幕下的毒蛇,瞬間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每當顧天無意識地呢喃著“雨彤”二字,那沉寂在他心脈中的星芒,便會如同被微風拂過的湖麵,泛起一絲漣漪。
而緊貼著星芒的那道黑龍殘影,竟然如同饑渴的幼獸,貪婪地吸食著這微弱的能量,身形也隨之舒展開來,變得更加凝實。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陸鳴的殘魂劇烈震顫,他那微弱的意識,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它不是在休養……它在借‘愛’複蘇!”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開,震得他魂體不穩,幾乎消散。
“情念……情念是它複蘇的養料!”
他終於明白了,黑龍殘魂隱藏在楚雨彤的神魂之中,並非單純的苟延殘喘,而是在利用顧天對楚雨彤的愛意,如同吸血鬼般,源源不斷地汲取著力量,壯大自身。
“這……這簡直是釜底抽薪,挖墳掘墓啊!”
陸鳴怒吼,他想要衝進顧天的識海,將這個驚天的秘密告訴他,警告他,阻止黑龍的陰謀。
然而,一道無形的屏障,如同銅牆鐵壁般,死死地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屏障,是顧天自身的神識所化,也是保護他靈魂的最後一道防線。
以他如今的狀態,根本無法撼動這道屏障分毫。
“可惡……難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吞噬嗎?”
絕望,如同潮水般湧上陸鳴的心頭。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凝聚起殘存的意識,化作一道斷斷續續的低語,飄向顧天的識海深處。
“小心……她……不是……她了……”
聲音微弱得幾乎無法聽見,如同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但他相信,顧天一定能夠聽到,一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與此同時,北邙山碑林。
月光如水,傾瀉而下,將一座座古老的石碑,染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
薑靈的殘魂,在月光的滋養下,艱難地凝聚成形。
她那破碎的玉簪碎片,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吸收著月華的能量,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逆龍契》……情契……龍匿心……”
她喃喃自語,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著那段被塵封的記憶。
那是《逆龍契》中,一段被遺忘的古訓,記載著一種極其隱秘,也極其危險的禁忌之術。
“情契若成,龍可匿心;星眸歸寂,非終非死,乃門乃庭……”
起初,她並不明白這段話的含義,但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楚雨彤的自願犧牲,並非真正的死亡,而是成為了黑龍殘魂的庇護所,一個最安全,也最隱蔽的藏身之所。
“她……她竟然用自己的身體,為黑龍打造了一個溫床!”
薑靈渾身顫抖,她感到無比的恐懼和絕望。
她終於明白,楚雨彤的犧牲,非但沒有阻止黑龍的陰謀,反而助紂為虐,讓它更加容易地複蘇。
“不行……我不能讓它得逞!”
薑靈咬緊牙關,她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哪怕隻是杯水車薪,也要儘力阻止黑龍的陰謀。
她拚儘最後一絲執念,將手中的玉簪碎片,推向了碑林中央,那塊刻著顧天名字的石碑。
石碑上,顧天的名字,依舊清晰可見,那是他曾經來過的證明,也是他與楚雨彤之間,一段情緣的見證。
玉簪碎片,準確地嵌入了石碑上的裂痕之中,與石碑融為一體。
刹那間,一道血光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碑林。
石碑表麵,浮現出四個血紅的大字:
“她已非她!”
這四個字,如同詛咒一般,充滿了警示和絕望。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北邙山的山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