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吹得顧天破爛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跪在滿是碎石的歸寂台上,指尖還戀戀不舍地停留在空洞的眼眶旁,那裡,曾經是他看世界的窗口,如今卻隻剩一片虛無。
“嗬嗬……”他忽然笑了,聲音低啞得像是生鏽的鋸條在拉扯,“你看,我閉眼了……可你,該睜眼了。”
話音剛落,他心口那縷微弱的星芒,像是被春風拂過的嫩芽,輕輕一顫。
刹那間,楚雨彤的意識,如同沉在湖底的浮光,緩緩上湧。
“這是……哪裡?”
無儘的黑暗中,她感覺自己像一縷孤魂,飄蕩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
記憶的碎片,如同散落的星辰,忽明忽暗。
突然,一幅畫麵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那是很多年前,青雲山下,大雪紛飛。
一個少年,背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積雪裡。
“喂,顧天,你慢點兒,我冷……”
“我背你,就不怕冷。”少年憨憨的聲音,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溫暖。
“傻瓜,冷的是我,又不是你……”
“嘿嘿,背著你,心就熱乎乎的,不冷!”
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帶著泥土的芬芳,喚醒了她識海深處一絲微弱的回應。
“顧……天……”
與此同時,龍骨碑林中,陸鳴殘魂最後的意誌,也悄然震顫起來。
“結束了嗎?不,還沒結束……我答應過你,要守護她……”
他早已魂飛魄散,不存於世。
但他留下的“醒魂引”終式,蘊含著一絲星隕之力,此刻感應到楚雨彤的星芒複蘇,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間被激活。
“轟隆隆……”
碑林深處,百碑齊鳴,發出低沉的轟鳴聲,仿佛沉睡的巨龍正在蘇醒。
一道極淡的光絲,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自一座古老的石碑頂端垂落,如同一根無形的線,穿針引線般,精準地沒入了顧天的眉心。
“唔……”
顧天的身體猛然一僵,隨即放鬆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
但這種平穩,並非是傷勢痊愈,而是一種詭異的靜止。
他整個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進入了一種“假死境”。
這是他自創的秘法,以重傷之軀為代價,封鎖自身的一切生機,借天地靜息來藏匿體內那道狂暴的刀意波動。
“他……在裝死?”
地牢之中,孫悟道猛然咳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但他那雙眼睛,卻亮得如同鬼火一般。
他死死地盯著牆上那張殘圖投影,隻見“蛻生圖”核心紋路,突然逆時針旋轉了三圈。
“不好!封龍印鬆動了!”孫悟道驚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那刀斬的不是黑龍,是它的‘寄生契’!顧天,你這個瘋子!”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用顫抖的手指,蘸著鮮血,在地上寫下幾個大字:“玉佩有詐,莫近星眸!”
寫完之後,他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將這行血書卷成一個簡陋的符印,然後拚儘殘存的妖力,催動了一種古老的風遁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