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她才緩緩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她的掌心,有一道早已結痂的傷口。
那是她之前為了給燃命燈添“油”而留下的。
她毫不猶豫地將掌心早已結痂的傷口再度撕開。
鮮血剛一觸碰到燈焰,便瞬間化作一道金色的暖流,順著地脈,流向碑林的四麵八方。
在碑林的另一邊,韓九淵默默地守在蛻生台的廢墟旁。
他日夜不停地打磨著斷刃的殘片,試圖將它們重新鑄造成“斷誓鎖界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嵌入碑體的斷刃碎片都會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著某種遙遠的呼喚。
這天夜裡,韓九淵再次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想要用自己的鮮血來祭煉斷刃。
可是,他卻驚奇地發現,他的血珠還未落地,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入了碑縫之中。
緊接著,整片碑林都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白芷依然寸步不離地守在燃命燈旁。
她翻閱著《守碑錄》的古卷,想要從中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終於,她在書卷的最末頁,發現了一張夾在裡麵的殘紙。
紙上的墨跡已經非常淡了,看起來像是百年前所書。
“燈非物,乃人心共燃之念;門非封,實為萬願所聚之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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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看著殘紙上的字跡,如遭雷擊,瞬間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顧天從未真正掌控過心墳,他隻是第一個願意把自己變成燃料的人。
而現在,燃命燈已經脫離了個體執燈者,轉為所有曾為之疼過的人共同維係。
她取出藥王穀的禁藥“凝神露”,並非是為了救顧天,而是將它灑向四方的碑石,幫助它們固化新生靈絡。
隻要碑林不滅,心燈便不會熄滅!
子夜時分,萬籟俱寂。
隻有那盞燃命燈,依舊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突然,一道虛幻的光影,緩緩地浮現在“心”字碑前。
那道光影,依稀可以看出是顧天的模樣。
隻是,他的身形幾近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他緩緩地抬起頭,望向遠方,輕聲呢喃:“結束了嗎……”
子夜,顧天的最後一道光影,如同風中殘燭,在“心”字碑前搖曳。
他凝望著沉睡中的楚雨霜,那張恬靜的睡顏,仿佛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彙聚於此。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輕聲道:“你不用記得我……但你要知道,有人曾用儘一生,隻為讓你不必再疼。”
語畢,他抬起虛無的手,點向自己的眉心。
一瞬間,光芒大盛,他將殘存的意識凝成一枚無形印記,帶著決絕,悄然打入銅鈴深處——那是隻有“願疼之人”才能觸發的心墳密鑰·終章。
身影如星光般,一點點消散。
就在他即將徹底消失的那一刻,整片碑林仿佛被喚醒了靈魂,所有的石碑都開始震動,發出嗡嗡的低鳴,如同天地間無聲的歎息,又像是無數人在低語:“這次,換我們護你。”
刹那間,碑林深處,一截被白芷小心翼翼地放在祭台上的,染血的玉符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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