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廉價的舞台燈光,勉強給這出鬨劇打了個光。
祭壇上,那隻裂成蜘蛛網的銅鈴孤零零地懸在半空,像一個被打碎了希望,還在努力粘合的夢。
裂隙中,那張寫著“自由”二字的紙條,被風吹得瑟瑟發抖,仿佛在嘲笑這群人的命運,是多麼的不自由。
殘存的守碑人,像一群被霜打過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有人跪在地上,對著那堆銅鈴碎片磕頭,也不知道是緬懷顧天,還是在祈求自己能逃過一劫。
也有人冷笑著,轉身就走,仿佛在說:“這破地方,誰愛待誰待!”
楚雨彤站在高台上,像一個臨危受命的女將軍,隻不過她的士兵,都快跑光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些銅鈴殘片,放在石案之上,那動作,像是在安葬一個老朋友。
“現在,啟動共啟儀式。”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
“凡是願意承擔心墳之痛的人,都可以來觸碰鈴身,感知它的重量。”
“共啟儀式?這名字聽起來像是什麼傳銷大會。”
人群中,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畢竟,誰也不是傻子,顧天疼死了,韓九淵半死不活,誰還敢往上湊?
但總有人會為了理想,或者說,為了那點可憐的希望,奮不顧身。
白芷站了出來。
這個藥王穀的弟子,平日裡總是默默無聞,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
但此刻,她的眼神卻格外堅定,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她走到石案前,深吸一口氣,伸出顫抖的指尖,輕輕觸碰著銅鈴上的裂縫。
就在指尖觸碰的瞬間,白芷渾身劇震,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
她的眼中,瞬間浮現出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中飛速閃過:
雪夜裡,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在風雪中艱難跋涉;一個麵目猙獰的怨靈,嘶吼著“還我命來”;還有那扇緩緩開啟的地底石門,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白芷痛苦地捂住腦袋,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撕裂了。
她猛然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咬緊牙關,低聲說道:“我……能撐住。”
“撐住?你怕不是在硬撐吧?”
與此同時,在蛻生台的廢墟中,韓九淵正在清點著幸存者。
放眼望去,斷壁殘垣,一片狼藉,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絕望的味道。
清點完畢,隻剩下十七個人,還能勉強拿起武器。
“才十七個?這人數,怕是連個麻將都湊不齊。”
韓九淵從懷裡掏出一枚染血的玉符,想要傳訊給楚家老祖宗,請求支援。
但摸出來一看,玉符早就被某種陰力侵蝕成灰,輕輕一捏,就變成了粉末。
“我去,這通訊設備也太不靠譜了吧?關鍵時刻掉鏈子,差評!”
一個斷臂的弟子,顫抖著聲音問道:“統領……我們真的還要守嗎?顧師兄都走了,現在連他也說‘換人來’……可誰能扛得起這萬萬人的疼?”
韓九淵沉默了片刻,撕下戰袍的一角,裹緊了手中的斷刃,冷冷地說道:“我不是為了誰守,是怕一旦塌了,下一個哭的就是你們娘親。”
他命人點燃七盞魂燈,按照某種特殊的方位擺放,布下了一個名為“燃命照界陣”的陣法,以防黑龍的信徒再次偷襲。
“這名字聽起來就很燒錢啊。”
陸鳴藏身於亂石之後,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高台上的楚雨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