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祭壇之上,那些如同螢火蟲般的光點依舊盤旋不散,它們輕柔地落在傷者的傷口上,孤兒稚嫩的額頭上,還有那斷裂的刀鋒之上,仿佛帶著某種無聲的慰藉。
白芷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銀針,以藥王穀獨有的引氣之法,探查這些光點的本質。
銀針在光芒中流轉,最終反饋回來的信息卻讓白芷感到驚訝——這些光點竟然沒有絲毫的煞氣,反而能溫養經脈,安撫神魂,簡直是玄門療傷聖品!
這不科學!
她不敢怠慢,連忙翻閱藥王穀的秘典《幽引錄》殘卷,希望能從中找到答案。
這本古籍年代久遠,紙張泛黃,字跡也模糊不清,但白芷還是憑借著過人的記憶力和對醫術的執著,找到了一段相關的記載:“昔有痛引人,代民承災,身死無名,魂不得歸。天地憫之,聚其意成門外之墟。”
痛引人?門外之墟?
白芷如同醍醐灌頂,猛然醒悟——所謂的“封印”,根本就不是鎮壓什麼妖邪,而是將千百年來所有自願替人受苦者的靈魂,拒之門外!
她渾身一震,喃喃自語:“他們不是要破封而出,而是……想回來安息。”一時間,她感覺自己之前對心墳的認知,都被徹底顛覆了。
這劇情反轉,簡直比連續劇還精彩!
與此同時,在心墳之外,韓九淵帶著兩名身受重傷的幸存弟子,正艱難地跋涉在通往北境的道路上。
他們走了整整一百多裡,終於帶回了一個奄奄一息的老婦——正是邊境那個被黑霧籠罩的村落,最後的居民,柳婆子。
柳婆子已經年逾百歲,雙目失明,但她的精神卻出奇的清醒。
在昏迷中,她竟然能準確地說出“憫痕”這個真名。
這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知道的,韓九淵知道,這位老人家,一定知道些什麼。
蘇醒後,柳婆子顫顫巍巍地講述著一段被曆史塵封的往事。
她說,自己小時候,曾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夜夜跪在一個地縫前,口中念念有詞,誦念著古老的咒語。
母親告訴她:“我在替西征軍裡的兒子疼。”
原來,在那一代,共有七十二名像她母親一樣的“痛引人”,她們以自己的身體和精神,承受著遠方親人的痛苦。
然而,這種過度共感,最終導致她們不是瘋癲,就是暴斃,下場淒慘無比。
後來,楚家立碑鎮壓,對外宣稱這是“亂魂之禍”,是為了防止妖邪作祟。
但實際上,他們切斷了人間與那些犧牲者之間,最後一絲的聯係。
這波操作,簡直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啊!
“你們開的不是魔門,”柳婆子咳著血,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是……回家的路。”
心墳之中,楚雨彤聽著白芷和韓九淵的彙報,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我要深入心墳底層,嘗試與那些光點溝通。”楚雨彤眼神堅定,語氣不容置疑。
白芷知道此行凶險,但她也明白,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她不敢怠慢,立刻開始布置。
“夢渡陣,起!”
七盞魂燈被點燃,散發著幽幽的光芒,照亮了心墳深處。
白芷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枚浸染著顧天舊血的銀針,對準楚雨彤的太陽穴,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嘶——”
楚雨彤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湧遍全身。
這是藥王穀秘傳的“引魂之術”,以魂燈為引,銀針為媒,能夠最大限度地幫助人的神識下沉,進入到更深層次的意識空間。
在白芷的幫助下,楚雨彤的神識,如同墜入深淵一般,不斷地向下沉去。
她感覺自己仿佛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屏障,周圍的景象也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扭曲。
終於,她的意識觸及到了石門的內側。
那一瞬間,無數的聲音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她的腦海——不是嘶吼,不是咆哮,而是低語,是傾訴,是帶著無儘委屈和渴望的呼喚。
“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