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長春秘籍
“那時已是晚上,在無極觀,先師無極道長向我簡單地述說了一下最後一場論辯的情形,原來朝廷組織此次論辯,完全是佛門弟子在背後主使的,目的在於得到無極門世代相傳的一本經書。佛門那邊三個人分彆是八思以及他的師父、師叔,論辯一開始便直入正題,佛門逼迫先師交出那本經書,先師自然不肯,兩下便動起了手,結果雙方鬥了整整一天,我的兩位師兄慘死,先師無極道長也受了傷,但據先師所言,他也重創了八思和他的師父、師叔。”
孔見的話雖然簡短,但在場的人聽了無不驚歎,無極道長以一己之力重創佛門三大高人,道行之高簡直難以令人置信。
孔見繼續道:“可是我與先師說了並未多久,忽然四周起火,轉眼間尚未完全建成的無極觀便被大火籠罩,有人在外高喊:奉旨取締無極觀。緊急之中我師父告訴我,這一定是那群和尚早就預謀好的,想要鏟除無極觀,眼下最要緊的是保護經堂的經書。說完便衝了出去,我也跟著向外走,但剛到外邊,我便被幾個和尚擒住,關押起來。過了好久我才知道,師父那晚已經隕落,道經也被搶了。”
“孔見道長,被搶的經文是什麼?”一位道人忽然問道。
“《老子化胡經》!”孔見淡淡道。
什麼!竟然是《老子化胡經》?道家陣營裡亂了起來,大部分老道情緒相當激憤。
“阿彌陀佛!恕我犯嗔,我聽了孔見真人的話卻不得不說,真乃一派胡言!”那摩和尚臉現怒色。
這邊道家陣營的老道們卻根本不管那摩是否憤怒,有幾個人跳到孔見麵前,大聲質問起他來。
“孔老道,前些天你可沒說經書是《老子化胡經》,隻說是長春門秘籍,你是不是故意欺瞞?”
“不錯,你在給各大門派的信中,說的是幫助無極門奪回秘籍,難道秘籍就是《老子化胡經》?”
群情激動之下,有不少老道周身竟然開始凝聚起了真氣,他們身邊的人不得不閃開避讓。
孔見老道看了這一切,並不慌張,相反,嘴角卻露出一絲冷笑。良久,他終於說話了:“哼哼,我如果實話實說經書是《老子化胡經》,難道諸位肯不遠萬裡趕到這裡來麼?”
“啊?你竟敢欺騙我們!”許多人暴怒起來,說話間便要動手。
孔見卻一捋短須:“哼,欺騙?我在寫給各大門派的信中早已說明,來與不來並不強求,這能算欺騙?你們甘心上當,又怎能怨得了他人?”
“好個賊道,還敢狡辯!”一個道長上前一步,便要出手。
“且慢!待問明了再動手也不遲,難道還跑了他不成。”太清宮餘光將那人攔住,轉頭問孔見:“孔道長,你為什麼要欺騙大家,是不是要給大家一個交待?”
孔見斜了他一眼:“想不到太清宮的高人竟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既然要交待,那我就給你們一個交待。所謂佛道之爭,並不是我們無極門與佛家的論爭,而是天下道家與天下佛門的論爭,諸位道友前來參加論辯,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義不容辭的麼?還有,天下道家同本共源,原本該守望相助,但當年先師誠心邀請天下道家前來相助,卻無一人前來,所謂道出一家的情誼又在哪裡?既然諸位不講道家情份,此次佛道論辯,我也隻好另尋辦法,糾集大家至此。”
餘光道:“你說的並非無理,但也不該存心欺騙!”
孔見冷笑道:“我並沒有欺騙諸位,那《老子化胡經》確實是長春真人遺留的秘籍。”
“嘿嘿,長春真人遺留的又有什麼用?你們拿這東西作寶貝,不見得其它人對它感興趣。”一位老道插話道。
其實老道說得不錯,比如少林寺的鎮宗之寶是達摩禪師留下的木魚,少林和尚珍視無比,但在其它門派的人看來卻是毫無用處。同樣,無極門看重長春子留下的經書,在彆人眼裡也是一般之物。
孔見卻看也不看那人,不屑道:“你們就認定無極門的這本經書與你們的經書一般無二?”
嗯?難道這本《老子化胡經》另有玄機?是不是說長春子留下的這本經書,與流傳的化胡經隻是名字相同,內容卻是彆的?
所有的道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一時再沒人向孔見發問。
孔見也不理會那些道人,對那摩和尚道:“那摩和尚,我方才所說的是實情還是胡言亂語,可叫八思和尚前來一問便知。”
那摩道:“二十多年前的論辯可是由皇家親自主持,有據可查,難道你敢說是皇家欺騙大家?”頓了頓他又道:“孔道長,當年家佛道論辯,勝便勝了,輸便輸了,何必今日編造謊言欺騙眾人?”
孔見笑道:“方才我隻是略述當年,孰是孰非也不重要,眼下佛道論辯,我有一個要求,倘若道家獲勝,必須將無極門的《老子化胡經》還給道家。”
那摩立即搖搖頭:“此事我不會答應,當年隻因道家輸了這才有了毀道焚經,所有經書早已化為灰燼,哪裡又會保存無極門的東西?”
孔見道:“起初我也曾以為經書已經不存在了,但有一位高人卻向我傳遞了一個信息:無極門的《老子化胡經》現藏於宮中的萬安寺,那位高人還說,當年是八思和尚把該經書保留下來的,他說此經非尋常經書,乃是長春子邱道祖的遺物,所以並未燒毀。其實隻要細心一想就會明白,佛家千方百計為了得到那本經書,怎麼會輕易焚毀?”
那摩冷笑道:“孔見道長,給你傳話的那位高人姓字名誰?可否請他出來做個證見?若是隨便杜撰個什麼人出來,說些道聽途說的話,貧僧可不知如何應付。”
孔見微微揚起頭來,也是一陣冷笑:“至於那個高人是誰,這事是不是道聽途說,這些都不重要,你可將此話傳給八思和尚,條件我已經提出來了,如果不答應,這次的佛道論辯道家便不再參與了。”
那摩一怔,隨後笑道:“不參與是不是可以說道家已經認輸?”
孔見昂然道:“你大可這樣說,但天下的人都會知道,和尚們怕輸了論戰,這才不敢將經書拿出來。”
“無稽之談!”“我們佛門怎會怕輸?”
佛門陣營裡響起了一陣反駁。
“不怕就將經書拿出來!”“若是怕了還是早早拒絕得好。”
道家陣營裡響起地是一片冷嘲熱諷。
過了片刻,那摩將雙手一合,高聲念著佛號,兩邊陣營裡聲音低下來,聽他說些什麼。
“孔見道長,你說的那經書是不是存在,存在的話是不是作為此次論辯的一個條件,此事還需要查明和商議,但我想問問,論辯到最後道家輸了,卻又如何?”
“若真是道家最後輸了,經書自然是不敢要的,我還願意輸上我的項上人頭!”
“好,一言九鼎!”
話說到此處,已經沒有繼續論辯下去的可能,而且午時已到,那年輕的員外郎便宣布午飯後繼續論辯。
西廡的兩個門大開,佛道兩眾人分彆陸續離場,青佩正要跟在彆人後邊向外走,扭頭見百裡光眼睛死死盯著一個地方,順著他的眼光,隻看到對麵佛家陣營裡一眾和尚正魚貫向外走,其間隱約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青佩一怔:是那個姓吳的?
“你看什麼?”青佩問道。
“沒什麼!”百裡光收回目光順口答道。
青佩也沒再作聲,心裡卻知道百裡光一定從那個身影身上看出了什麼。
不過一瞥之下,青佩自然無法確定那個身影是不是吳少,更不可思議的是,若是他的話,為什麼到了此處?又為什麼會混跡於佛門陣營裡?
其實,青佩、百裡光沒有看錯,吳於確實混在了佛門一眾俗家弟子之中,隻是他沒有料到會被彆人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