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三條線索
和塵長老在解說的時候，吳少便想起當年二叔給自己講述過的事，似乎與和塵講得總體差不了多少，隻是那時吳少年紀尚小，吳西嶺怕他聽得不耐煩，在給他講述時，更多是以故事的形式，中間還夾雜著很多家族傳說。
現在許多年過去了，吳少這些年又為魔印的事多方求解，因此聽和塵長老細細分說，頓覺得比之前更為明晰條理了。
和塵道：“西嶺先生走後。我始終放不下這魔印的事，正如西嶺先生所言，魔印已經成了我的心結，我的修行若想圓滿，不破除這一心結絕無可能。為此，我按照西嶺先生的思路，多年來一直潛心於弄清魔印的秘密，代替修行。這幾年，我遍查古今書籍並請教一些高人，對魔印也有終於有了一些認識，下麵我逐一解釋一下我對三條線索的所思所得。”
和塵長老呷口茶繼續道：“魔印是罕見疾病之說最費功夫。我查遍能夠找到的所有醫書，包括《黃帝內經》、《傷寒論》、《古奇方》、《千金方》等等，同時問過上百位醫學名家，搜集到了一千三百餘種怪症症狀，其中有三十七種與魔印有些類似，而又有八種最為相似。”
“弄清魔印是否為仇人下毒之說最是簡便。本來病與毒並不分家，很多醫學名家都懂得分辨毒物，在讀那些醫書時，我便了解了個大概。當然，江湖上的用毒的人也還有一些少為人知的毒藥，我後來請教了一些慣於用毒的人，也便知道在三百多種毒藥中了大約有十二種藥草之毒、二十三種毒蟲之毒可能造成魔印的樣子，但這些毒草和毒蟲所提煉的毒物作用於人身，與魔印也還是有很大區彆的，若要證實，還需進一步探究。”
“魔印是否是一種功法，這一說法最難探查，老納不喜歡吐納導引之術，不是修道界人士，了解起來極為困難。但修道界的功法雖然隱秘繁多，但萬變不離其宗，比如武當山，雖然有各種功法數十種，但總體上卻源於‘太極’，少林雖然拳腳掌法不少，皆出於‘金剛經’，西域僧人皆習佛門禪功等等，如《道德經》、《金剛般若經》在這世上並不難弄到，隻要通讀了這些，弄清了主源，其它一些延伸功法就可是知道個大概了。同時，我與帝師八思和尚的師弟那摩有些交往，他對天下武學功法極是熟悉，這幾年我從他那裡也了解到了不少信息，通過這些信息我知道天下有五種功法與魔印相類似。”
“總起來說吧，魔印到底是罕見疾病、仇人下毒，還是神秘功法，還需要你去驗證那八種疾病、三十五種毒藥以及五種功法，這些我都已經寫在了這本書裡了，你自己可以慢慢看。”
吳少聽完，有些泄氣，他本來以為這和塵長老會對魔印之事有一個明確說法，但聽了半天，這才發現，和塵長老隻有三條線索、幾種可能的猜測，他眼下對魔印也根本沒有結論。
大約看出了吳少的鬱悶，和塵長老半閉著眼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驗證這幾種病毒和功法也用不了幾年時間，何況探究魔印奧妙又何嘗不是一項修行？老納這些年來沉浸其間，不為世俗煩惱，說起來其中收獲並不比讀佛祖經書差多少。”
吳少極佩服這位老和尚，二十多年的時間裡，和塵長老能夠遍讀典籍，分析出這麼多可能，這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不說彆的，單說那些藥方，何止成千上萬，通讀一遍恐怕也得好幾年的功夫，而且長老並非江湖人士，不通功法，竟也對功法的事了解到了頗為詳細的地步，尤其難能可貴。
不過老和尚可以把這個過程作為一項修行，吳少自認是萬萬做不到的，不要說幾年時間，就算是幾個月恐怕也堅持不了。
吳少想了想道：“長老，不瞞你說，這些年對於魔印的事我也在留意，我不知當年二叔是怎麼個情況，但對於我來說，身上的魔印卻略有些差異，有時我感覺它象是病毒，有時又象是功法，說不清是怎麼回事。”
“恩？”長老瞪起了眼睛，“你在說什麼？你的魔印已經爆發了？”
“也談不上什麼爆發，隻是覺得它有時象是病毒，有時又象是功法……”吳少一時不知道如何形容。
“快讓我看看！”和塵長老有些急不可待。
吳少覺得根本沒有必要避諱和塵長老，便解開衣服，露出後背，和塵湊到吳少背上，如鑒賞古董一般，細細看了了許久，長時間沒有說話。
“怎麼樣？”吳少禁不住問道，和塵長老看了這半天，似乎忘了他還光著膀子。
“老納並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你仔細說說你的那些感覺是如何來的？”
吳少想了想，將在薑園地穴中初次發覺到魔印的存在，以及後來又多次感到因魔印引起體內變化的事說了一遍。
和塵卻不理他，雙眼望天喃喃道：“古怪啊，按你所說，你這明明是魔印爆發的跡象，西嶺先生明明親口說過，這魔印直到人過中年才可能爆發，為什麼在你這兒魔印卻一直是‘活’的？”
眼見和塵長老喃喃自語，如同念經一般，聲音含糊不清，吳少竟然生出一絲憐憫：老和尚多年來潛心研究魔印，雖然頗有心得，但他真正見過的魔印的機會卻沒有幾次，這樣以來，他的研究便如盲人摸象，很可能大錯特錯了。
見和塵長老那樣子子，吳少真怕他會為了此事犯癡，忙道：“其實這也算不了什麼，長老不必在意……”
“哦？你說什麼？”和塵長老如夢方醒，立時回味過來，他看了一眼吳少，笑了笑：“你不必擔心。我並未犯傻，隻是有一些疑惑，那魔印就算是‘活’的，這與我的那些想法也並不矛盾，那些驗證還是需要你去完成的。眼下你在京都，有一個驗證可以嘗試去做一下，但你必須進入到樞密院去。”
“樞密院？”
和塵長老道：“西嶺先生從西邊回來見我時，來去匆匆，但卻留下了去樞密院的話語，當時我問他是什麼意思，他隻說那不過是一種猜測，卻並不說明原因。西嶺先生的為人我如何不知？他不會平白無辜這麼說，現在來看，大概西嶺先生認為樞密院可能查到魔印的秘密，可惜的是，那個地方根本不讓人進去，若要完成驗證實在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