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滿江遺物
“什麼名字我也不清楚，隻聽說是從大元皇宮帶出來的。”吳少直言不諱。
女子身子一震，但她搖搖頭道：“並無此書。”
吳少“哦”了一聲，繼續自己翻看，嘴裡卻道：“聽說大元樞密院將一批秘卷的其中一卷弄丟了，據查可能是高濟嫁入大元的一位娘娘在回娘家時帶回了高濟，而納雲公主曾告訴我，這兒便是過去那位娘娘藏書的地方，不知是不是真的？”
女子見狀，忍不住道：“你說的是晨姑娘？她當年應召遠嫁中原，十年後又回到高濟省親，不料從此一病不起，在西京亡故，此處確實是她生前常來的地方，但她回高濟之時卻未見帶回什麼書籍。”那女子道。
原來那位大元娘娘在高濟叫晨姑娘，這名字倒是很特彆，吳少道：“可是我卻聽說，這位娘娘在大元樞密院失火時，趁機盜取不少書籍，然後偷偷運回了高濟。”
那女子搖頭道：“你肯定被騙了！這是對晨姑娘的汙蔑，她一個弱女子又如何盜書？晨姑娘不似閣下這般懂道行法術，她若帶書籍這類顯眼、笨重之物，彆人又豈會不知？”
隻幾句話，吳少便覺得這女子分析地十分有見地。
那女子又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可能造成誤會。”
“什麼原因？”
“你可能不知道。晨姑娘天資聰慧，有過目成誦之能，她歸來之後，憑借記憶，將她在大元時讀過的不少書默寫下來，也留下了不少書籍，也許因此有人認為她從中原盜回了書籍。”
吳少心中一動：“她留下的書在哪裡？可以看看麼？”
“晨姑娘的書在這兒，不過，你可以先看看她的《大都紀事》。裡麵介紹了娘娘流傳下來的幾種書籍。”
說著，女子走到一排書架前抽出其中一本，放在一旁，吳少走過去急忙翻看起來。
書為手寫體，字體娟秀，顯然是女子手筆，書大約共有數十篇小文構成，每篇都是對一部書的介紹和簡單評價，這本書仿佛是一些書籍的概論，包括四書五經等，也包括個彆文集，那些評論雖然精短，但讀來卻有種彆樣的見解，但吳少並不關注這些，慢慢尋找他要找的東西。
但看完最後一頁，吳少禁不住搖搖頭道：“看來是我錯了，其中並沒有我要找的東西。”
很明顯，大元京都的那位王爺欺騙了他，高濟並沒有關於天陽城的秘籍，也沒有關於魔印的記載，那位回到高濟的娘娘根本不可能偷竊書籍。
吳少現在想想，覺得一切其實也很好理解，那天在大元皇宮，大元樞密院的格伯日王爺為了不讓吳少一本一本地毀掉藏書，情急之下，開口說謊並不奇怪。
就聽那女子道：“閣下既然已經知道結果，現在就請離開吧。”
吳少道：“好”他扭轉身便走，但他又回頭望向女子道：“你可認得滿江大師？”
女子身體一震，但卻輕聲道：“我長年守在宮中，孤陋寡聞，並不識得閣下所說的外界之人。”
吳少點點頭：“那便打擾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到窗邊剛要原路出去，忽聽身後女子道：“你，你見過他？”
吳少點點頭。
女子又道：“他曾向你說起過我？”
吳少想了想道：“也算是吧。”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他說，你是他最後最想見的人。”
“啪嗒”一聲，女子手中的書落在地上，顫聲道：“你說的‘最後’，難道他已經去了？”
吳少道：“我也不知道。”吳少到目前為止確實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回事，也許隻有滿江自己清楚。
隨後他將萬仙穀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抱歉道：“我隻是想引他們進入黑域之境，沒料到結果如此，也就是在黑域中我看到了你的樣子，你一出現我便覺得熟悉，方才在你一轉身回望之時，這才認出了你。”
原來在黑域之中，滿江與吳少相對時，兩人心中所想，便立時為對方所知曉，滿江腦海裡想到的一個女子，就是眼前的宮女，所以吳少見了這女子才覺得非常熟悉，滿江最後所想，就是一個女子轉身回望的樣子，吳少說她是滿江最後最想見到的人卻也不算撒謊。
女子臉色蒼白，長時間靜立不語後，最後終於如釋重負般地舒了口氣：“這樣也好。”
她隨即又略有些羞澀地問道：“在你們的黑域中，他最後想到我的時候就是我現在這個樣子麼？”
此話讓吳少有些莫名其妙：“印象中你似乎要年輕一點，但變化不大，否則我也無法認出你來。”
女子抬頭幽幽道：“他終究沒忘了我，他心裡原來一直有我。”沉默片刻她又道：“我從很小時候便認識了他，那時他還是師父身邊拖著鼻涕的小男孩，後來他少年成名，成了大法師，可以自由出入王宮，為了見到他，我這才入了宮，原以為可以經常見他，誰知宮深似海，我見他的機會卻是越來越少了，他說過，畢竟我已是皇宮的人了。其實我知道，他之所以不見我，還因為他修煉的功法使他容貌大變，他也知道我並不在乎，可他就是無法放下自己的包袱……這下好了，他終於解脫了……”
吳少聽她說得傷感，急忙安慰道：“我看滿江大師的記憶，你是他唯一掛念的人，隻不過他對於修煉太過苛求了。”
女子又佇立片刻，對吳少道：“閣下稍等。”
說完，女子轉身走向書架後邊的一間小屋，不大一會兒她手托一個包裹出來，向吳少麵前一遞道：“這是他托我保管的，現在他去了，我也該結束我的承諾了。可是我不願他的東西就此湮滅，我相信閣下是個至誠君子，所說都不是虛言，既然你是最後見過他的人，又按照他的囑托見到了我，我相信其中的緣分應該是天意，現在我就把這件東西交給你吧。此物你可以儘管觀看，但產生的所有後果也要閣下自己承擔，慎之，慎之，不過我相信，閣下應該是得到他的東西的最佳人選。”
等吳少接過，女子又道：“為感謝閣下給我帶來的他的消息，我還有東西相贈，但這件東西待閣下離開西京後再看。”說罷，又從身邊摸出一個小小錦囊遞給吳少。
吳少接過，見女子已經背過身去，忍不住道：“滿江大師說留在萬仙穀，也許自有他的道理，也許他還在萬仙穀。”
女子低聲道：“多謝！”
吳少見再無話說，轉身離開，心情不知為什麼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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