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大軍就在身側同行,遠方的雄鷹在枯木上盤旋高鳴,鮑無涯快速低了頭。
他怕,怕慕蓁熹的音容麵貌再次如鬼魅一般入了他的夢,讓他這顆沉寂的心泛起不該有的漣漪。
吳正珩動心的例子不就在眼前嗎?
耳邊是慕蓁熹的詢問,“嗯?那左、右將軍可信任嗎?”
鮑無涯悵然呼氣,“除了我,誰也彆信。”
慕蓁熹迷茫了,本以為在大帳內,那兩名將軍跟隨鮑無涯身側,許是自己人……
慕蓁熹還要再問,鮑無涯冷了聲音道,“夜間無人之時,我會與你講。白日行軍,你一個監軍還是與我保持些距離,以免有心之人盯上你。”
鮑無涯講完,再次甩下了慕蓁熹。
慕蓁熹看著他騎馬彙入前方隊伍的背影,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溜得也太快了!
盛京中,在大軍出發之後,吳正珩叫停了馬車。
馬車在皇宮側門停下,車夫靜靜等候著皇上發令。
吳正珩揉著胸口,運氣之後,吐出了一灘苦水。
他徹徹底底清醒了過來,不,是整個過程中他都是清醒著的,像是靈魂脫了肉體,意誌獨立軀殼之外,看著慕蓁熹引導他的身體,允她出宮。
他本以為慕蓁熹會離開,逃離他的桎梏,可她竟然選擇上戰場!
大掌扶在車壁上,口中苦澀一片,他下了車,站在外麵呼吸新鮮空氣。
車夫惶恐,戰戰兢兢地詢問,“皇上?”
吳正珩擺了擺手,徒步往皇宮中去。
長長的宮道幾百年如一日,永無陽光能照進來,陰森寒涼侵襲萬物。
吳正珩緩步走著,想著當初他還是大皇子伴讀的時候,慕蓁熹曾陪著他一同走過這宮道,也是在此處,鮑無涯第一次找上他合作。
他們一同經曆了那麼多,她怎麼能說走就走呢?
不,他記得慕蓁熹在馬車中與喝了迷心水的他講:
“相愛不該是我們這樣的,你是病態的,我是夢幻的,你我皆有錯。”
“可是吳正珩,即便我們兩個心中都清楚,彼此不適合,仍為彼此忍讓著、犧牲著、便是要讓這愛變成恨,也不願放手。”
“不覺得很恐怖嗎?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竟然變得麵目全非了。當初那個悄無聲息,在我房間花瓶中放紅梅的少年,那個拉著你的手、說不論發生什麼都不會離開你、要陪著你走遍全天下的女子,都不在了。”
“最初的我們去哪裡了?是因為有愛,我們都肆無忌憚地放出內心中的所有貪婪、欲望、惡意,要對方必須接受。可我們忘了,就算是親密無間的愛人,也要有一份美好的距離。”
“我承認我累了,但我並不是要放棄你、放棄這段用儘全力、轟轟烈烈的愛。我隻是希望我們該分開一段時間,去追逐各自想要的。”
“總有一天,我們會重新遇見。那時,若是你還想繼續下去,而我也不再厭惡你,誰先牽起誰的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還會繼續下去。”
從宮道走出,吳正珩一路走著,遇見的人皆是跪地,他麵無表情,沒有任何停留。
一路到鳳棲宮中,他四處翻找著,終於在床底下找到了金腳鏈。
大掌緊緊捏著金鏈,吳正珩靠著床板,冷聲道,“喜兒,終究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不知外麵有多艱險。沒關係,你會乖乖回來的。再見麵的時候,我要你求著我。”
外麵一陣喧嘩,間斷傳來紫蘇的聲音,吳正珩把金鏈收在手中,走出了宮殿。
紫蘇推開侍衛,撲倒在吳正珩麵前,“皇上,娘娘呢?”
聽聞皇上帶著皇後出宮了,紫蘇還以為有了轉機,兩人會再次莫名其妙地和好。
可是不見皇後,隻有皇上一人回來了,這情形和之前的皇後失蹤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