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剛放到桌上,林老緊張地衝著偏屋道,“你彆下榻!”
慕蓁熹站起身,“是嬸子嗎?”
林老拘謹地點頭,“她……她養病呢……”
正說著,偏屋傳來響動,林老一聽,壞了,急忙往偏屋去。
慕蓁熹緊隨其後,屋內沒有點蠟燭,借著些微光亮,依稀辨認出地上摔倒了人。
慕蓁熹慌亂地上前,幫著林老將林嬸扶回床上。
林嬸一把抓住慕蓁熹的手,“你……喜兒,是你!你活著!”
慕蓁熹坐在床邊,不住點頭,“是我。”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不,回來做什麼啊,他們說你賣國,幫著北翊打我們,他們要你不好過啊,你快走!離盛京遠遠的……”
林嬸又往外推著慕蓁熹,林老點亮了燭火,低聲嗬斥,“小聲些,莫讓人聽到了!”
林嬸不再言語,看著慕蓁熹一直流淚。
燭火照亮了屋子,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抽拉得更加親密。
從林老和林嬸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慕蓁熹知道了這一年多來,林家發生的事情。
因為打仗,加上官府不支持,女子很少拋頭露麵,奶茶店很難經營下去,到後麵又改回了做茶鋪。
有一日突然傳回肅明皇後親上戰場,賣國通敵的事情,舉朝嘩然,要討伐皇後。
對此皇上停朝三日,不予理會。
林摯兒不相信這事兒,與人爭執,更是大街打人,她與水裕兒一番大鬨,直接被投入了大牢。
是林長白拖著跛腳,四處奔走找關係,入了宮麵見皇上,求情保下了林摯兒和水裕兒,還請了宮中的太醫來為他們救治傷口。
可是不過一月,又從北翊傳回消息,道皇後見肅明的軍隊連連打勝仗,害怕被捉住五馬分屍,畏罪自戕了。
滿朝皆是歡呼喝彩,人人都要罵上一句“皇後死得好”“一介婢女就是下賤玩意”“見風使舵、攀附權貴,女子在戰場上就隻會出賣國家”。
太多言語充斥著,隻要有人說一句皇後的好,就是叛徒,是一丘之貉,同樣是賣國賊,要被人喊打喊殺。
林摯兒自然氣不過,與人打了好幾次,而林嬸這腿,也是在一次勸架中受傷的。
燭火中的老人,顯得十分蒼老,談起寵愛了一生的女兒時,滿心的掛念。
林老喘息著道,“摯兒野慣了,她不相信你會自戕,道你肯定是被人算計了,你一個人在麵對千軍萬馬。她留下了書信一封,表明要去北翊尋你,要帶你回家,一個人在夜裡走了。”
林嬸紅腫了眼眸,指著門前,“就在那兒,我一早上起來,門前的雪地上還留有摯兒跪地磕頭的印記,可恨我夜裡睡得太死,沒攔下這傻丫頭。北翊那麼遙遠,又在打仗,她怎麼也不想想我和她爹,就這麼去了……”
從林嬸屋裡出來,木珍惜頭重腳輕,須得扶著門框才能站穩身體。
腳下的地方,就是摯兒磕頭謝父母恩的地方吧。
天底下有這麼傻的人嗎?
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即便周圍的人都在辱罵慕蓁熹賣國,可她隻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慕蓁熹一定是在做正確的事情,需要彆人的幫助。
也不管天高路遠,不顧戰火連天,知道慕蓁熹有難,她就出發了。
這份對待友人的真摯,試問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慕蓁熹不是剛穿越來時的慕蓁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