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看著鏡子裡在她身後的秦明。
然後又將目光轉走,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想要剖析他內心的脆弱。
轟鳴聲停了。
伏月從鏡子和秦明對視:“秦明,不管是什麼樣的雨天,雨總有停的時候。”
他心中仿佛湧起了一陣酸澀感,有什麼東西梗在了喉頭,指尖摩挲著吹風機把手,仿佛在壓抑某種情緒。
房間裡安靜的好像隻有鐘表秒針轉動的聲響。
伏月馬上就要睡著了,突然耳邊傳來秦明的聲音。
他緩緩的聲音將他的事情講述給伏月。
他跳樓的父親,抑鬱而終的母親。
幼年的秦明,眼睜睜看著父親倒在血泊當中,和今天很相像的一個雨夜,他的父親跳樓自殺,後被法院判定的瀆職罪。
在報紙上,他的父親是一個畏罪自殺的警察。
秦明是不願意相信,可是證據確鑿。
父親良心不安,畏罪自殺。
秦明聲音都有些顫抖,伏月眼睛睜開,往前咕湧了兩下,抱住了他。
眼睛有些紅意,現在的視線仿佛產生了更多的霧氣,水潤潤的眸子,像一隻可憐小狗。
從眼角劃過鼻梁落在枕頭裡,將枕頭印出一個個深色圓形點狀印記。
伏月伸手摟著秦明,輕輕拍在他背上,像是安撫小狗一般:“都已經過去了。”
秦明聲音暗沉沙啞:“你說他為什麼要以公徇私?”
秦明伸手緊緊擁著伏月,將臉埋在她脖頸,像是溺水之人漂泊半晌後遇到的一根浮木。
伏月:“每個人都有私心,也許他也是有苦衷呢,也許他有自己的苦衷,我們誰也不知道。”
兩人沒有任何欲念的抱在一起。
秦明:“或許吧。”
父親和母親在時,對他很好,作為秦明他很愛父母。
但作為一個法醫,而且是他這種對工作,要求到吹毛求疵地步的一個法醫,也十分注重細節,他對於父親的瀆職是不喜歡的。
更甚者,他現在如此要求自己,不能說和當時父親出的事情沒有一點關係。
以父親為戒,他永遠也不可以犯這樣的錯誤。
但同樣也是難過的,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父母早亡,他從小就習慣了一個人獨立自處,身上仿佛有一層盔甲一樣。
也習慣將所有事情憋在心中,肚子裡全部是自己咽下去的苦水,可這樣,總有一天是會爆掉的。
伏月有些慶幸今晚下雨了,說出來總比憋在心中要好受許多。
這一麵,隻有此時的伏月看到了,並且感受到了。
是脆弱的他。
屋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的一整晚,早上起來的時候,屋外潮濕的感覺撲麵而來。
警局的休假由不得人,有一個荒廢商場出現了一起蓄謀許久的變態殺人案,秦明被林濤的電話吵醒了,他皺著眉緩緩坐起身來。
骨節分明的指尖按著眉心。
“知道了,我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