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輕輕的揉著她的穴位。
海棠蹙著的眉間略鬆開了一點。
“練的不錯,不過男子吃力,以後若是客人,記得手要再重一些。”海棠下意識的叮囑。
這床很大,紫檀拔步床,雕滿了纏枝牡丹,帳鉤都是赤金打造的鳳凰銜珠。
海棠清楚她和絮兒這輩子都是在邀月樓的命,她沒有孟詩那樣的癡心妄想。
所以隻能教她如何能多得些銀子,如何能讓那些客人對她心生歡喜,如何說的話能討眾人歡喜。
若有機會自己給自己贖身,那才是最好的結果。
孟詩竟然想讓孩子認祖歸宗,竟然對一個嫖客產生了不該有的情誼。
還對姓金的產生幻想,想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回到金家,海棠也聽說了,孟詩在用金家世家子弟的規矩教養那個孩子。
簡直是蠢的出奇。
真是的,明明是當年也是最有可能登上花魁之位的人選之一,可卻因為執念變成了那副病殃殃的樣子,連老鴇都對她頗有抱怨。
可那個孩子畢竟是男孩,也不好得罪死,所以老鴇現在還給孟詩那邊送點能維持生機的銀子。
若是放其他人,就算是絮兒病重,也會毫不猶豫成為老鴇秦三娘手裡的棄子。
簡而言之自生自滅去吧。
假如她海棠有那一天,也是自生自滅的份,彆看老鴇現在像祖宗一樣的供著她。
那是因為她現在給她掙的錢多。
伏月輕聲回答:“我明白了。”
海棠不讓她在邀月樓叫她娘,任何公共場所都不可以。
隻有屋內隻有她們二人時,她才允許絮兒這麼叫她。
“今日你住在這兒吧?”
海棠能當花魁,自然長的不俗,是帶著火一般張揚的美。
兩人眸子很像,讓人感覺像是姐妹。
“好。”
海棠似乎有些意外,看了她這個女兒一眼,最後一笑了之。
絮兒以往是不願意睡這張床的,即使她不說原因海棠也猜得到,無非就是嫌臟,嫌太多人睡過。
她臉上雖然帶著笑,但伏月能看到她眼裡的麻木。
這裡的窗戶可以看見一片黑漆漆的江麵,伏月抬頭看著江麵,發了一會呆。
侍女將屋子收拾了一番,然後便安靜退下了。
伏月今晚住在這,便不用半夜折騰回去了。
否則,這些孩子收拾完艙房,是要回去住的。
就在岸邊,那一排的小房子都是邀月樓的地盤。
龜公、她們還有那些護衛輪班的時候,就都住在岸邊。
絮兒今年才剛10歲,離掛牌還有五年,可老鴇秦三娘是把她按著未來花魁培養的。
是個人都能瞧得出這張臉的投資前途,秦三娘當然不會放過。
這裡的熏香很濃烈,帶著甜美的琥珀香氣,龍涎香混著檀香,就變成了不太高檔的龍涎香,她本來應該感到不適的,可睡在海棠身側時,她隻感覺到這具身體的安穩。
伏月側了側眸子,順著微弱的燭火看上去。
她今年二十七歲,風華正茂,眼角順滑一絲皺紋都沒有。
身上穿著紅的豔麗的裡衣。
伏月在心中歎了一聲氣。
閉上眼睛,不知多久才睡著。
因為二樓的船艙,客人是可以留宿的,那些帶著男歡女愛的聲響,還是有些能傳過來的。
她倒是沒有其他什麼情緒,隻是叫人心煩意亂。
她醒來的時候,是被熏醒的,屋子裡的熏香加上胭脂香,很香很香。
海棠正坐在梳妝台前由兩名侍女梳著頭發,她的頭發像是一匹浸了月光的緞子。
江上天色微微泛起幾絲光亮。
她每日除了上課之外,也有許多要做的雜活。
在這個地方,即使她的母親是花魁,那也不過是比彆的小孩好那麼一點,但要是犯了錯,一樣的罰。
“醒了?去廚房幫我要份蓮子紅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