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生意,簽下的契約,怕是得換個法來。
哪怕她不要絮兒的魂魄了呢,那也無所謂了。
一個魂魄而已,她現在不是非常缺。
伏月眼睛裡閃著幾絲名為憐憫的光芒。
輕輕歎息一聲。
伏月沒有上炕,把自己的被褥拍平整以後,還是走了出去,坐在了狹窄院子裡的低板凳上。
這院子太小,抬頭望天時,隻能看見夾出的一條細長黑漆漆的天,偶爾能看見幾個星子。
木門也是破敗被蟲蛀過的,瘸腿的條凳,裂了縫的盆子,破損的缸。
木門是虛掩著的。
從縫隙能看到一些外麵。
此時天色暗了下去,在巷子兩頭把守的護衛和婆子已經盤腿坐了下去,或是打盹或是聊天。
伏月從門縫裡看見了孟瑤的身影,他停在了那,似乎在等她。
伏月抿了抿唇,悄然起身走了出去。
她將門虛掩上,
“你找我?”
伏月看了一眼守著的婆子,兩人站在了她們的視線盲區。
孟瑤轉身看向河麵,他抬手指了指河上。
能看見一艘艘富貴的小畫舫,正在邀月樓下的河麵上候著。
與平日裡她們乘坐的船相當不一樣,一個能用就行,一個連上麵的船簷上都掛著八寶琉璃燈,映的水麵粼粼。
更不要說船身鮮亮如新了。
一個隻是船,一個被稱之玲瓏畫舫。
一艘玲瓏畫舫上麵上了人,從外麵能瞧見裡麵的燈火。
這是客人不留夜,打算打道回府了。
目的地是兩邊的港口。
伏月眼裡帶著問號看向孟瑤。
孟瑤:“這是姓王的平日裡慣坐的接引舟。”
接引舟,把客人從岸邊接到江中畫舫裡的船艘。
伏月手指縮進袖擺裡,捏了捏藏著藥粉的地方:“什麼意思?”
孟瑤那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眼睛裡麵映著微微浮動的河麵,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仿佛這個孩子天真極了。
孟瑤站的很直,不注意他身上打著補洞的衣服外,確實有點世家公子的意思了:“他不能死在邀月樓,但可以死在外麵。”
為什麼不留宿,是他們不想嗎?
是邀月樓留宿一夜的錢實在太貴,這些還靠著父母發銀兩的二世祖們並不是夜夜都住的起的。
而王家在修仙世家圈子裡,隻是底層的底層而已。
他們一個月能住上三、四回,再多那可就消費不起了。
所以,他一定會在外麵青樓、客棧留夜,今日夜一晚,大概率是不會回家的。
孟瑤在客艙的時候聽他們提起過,王家這位,家裡夫人管的有些凶,家世又與他門當戶對,又不敢惹,所以隻能逃避。
他的話,九成九不會回家。
伏月聽懂孟瑤的意思了:“怎麼出去?”
這一整條巷子的兩個出口,都被人守著。
孟瑤看了伏月一眼:“跟我走。”
伏月看了打盹的婆子一眼,悄聲跟了上去。
孟瑤和伏月都沒瞧見,坐在樹下打盹的婆子,睜開了那雙渾濁的眼睛,看了兩個小人一眼,然後又閉上了。
跑吧,跑吧,誒……
她沒聽到兩人的說話,如果她們真的要跑的話,她祝福她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