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媚抿唇沒了聲音。
過了會兒,裴景川收回手,薑媚睜開眼,就見他側躺著,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這次回京,他打定主意要做君子,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躺在一張床上了,薑媚有些不自在,卻又不舍得躲開。
她才剛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很想多看他幾眼。
裴景川和薑媚的感受差不多,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時候,他以為他會就這樣失去她。
在他現在的記憶裡,他已經一年沒有見到薑媚了,好不容易消化掉他們和好並且互通心意的事實,她卻中了毒,時日無多。
這種失而複得卻又要失去的感覺,委實不好受。
片刻的對視後,裴景川問:“之前幾次毒發也這麼難受嗎?”
薑媚搖頭:“沒有,之前幾次隻是會突然想咳嗽,然後喘不上氣來,吃了藥下去很快就會恢複如常。”
薑媚說著心裡有些發沉。
出現這種情況說明這藥的緩解作用正在減弱,也許以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會毒發,也許下一次她根本來不及吃藥。
想到這裡,薑媚忍不住跟裴景川說:“三郎,我能有今天已經沒什麼遺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詢兒,如今他在校尉營適應得很不錯,日後……”
“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裴景川打斷薑媚,並不想聽她交代後事,薑媚卻堅持道:“我怕以後來不及,求三郎聽我說完,除了三郎,這世上再沒有我可以信任托付的人了。”
薑媚眼底滿是祈求,裴景川想起她剛剛昏迷不醒的樣子,終究沒再拒絕。
薑媚鬆了口氣,繼續道:“日後詢兒若是不能恢複正常,三郎不必強求讓他娶妻,隻要他平安度過一生就好,但如果有姑娘願意和他成親過日子,還請三郎到時讓人幫他操辦一下。”
這些話在薑媚心裡翻來覆去想了無數遍,如今說出口,仍是免不了心酸難過。,
過完年,詢兒才十四,離及冠還早,她不知道裴景川對她的感情能延續多久,也不知道今日的承諾在經年之後能不能兌現,卻還是要儘力替詢兒求一份保障。
希望她走以後,這世上還能有人護他一程。
見薑媚紅了眼眶,裴景川沉沉道:“他既然已經上了裴家族譜,無論生老病死,都會有裴家人管著他,你不必如此擔心。”
畢竟不能親眼看著,她怎能不擔心?
薑媚沒有說出心中恐懼,隻點點頭表示認同。
裴景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除了詢兒,你就沒有彆的想說的了?”
這床沒有裴家的大,薑媚一個人睡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如今多了個裴景川才發現床榻逼仄得厲害。
兩人同枕而臥,距離近到能看到彼此眼底的倒影,薑媚一時淤塞在喉,如有針紮。
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沒有被人好好愛過,也沒有好好愛過人,她很想很想光明正大地嫁給裴景川,做他的妻,若有機會,她還想和他有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可是現在,她可能沒有這個機會了。
她害怕死亡,害怕被遺忘,可活著的人總不能被亡人困在原地。
薑媚忍不住伸手描摹裴景川的眉眼:“三郎,這一世是我對不起你,我若走了,你莫要太過傷懷,再遇到讓你心動的女子,一定要好好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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