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來幫了下忙,不累。”
薑媚柔聲回答,不敢問裴景川為什麼會來這裡,裴景川也沒再多說什麼,隻道:“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嗯。”
裴景川是騎馬來的,薑媚上了馬車後,他便騎著馬跟在旁邊。
最近時不時就有官員被抄家,入夜後街上空蕩蕩的,沒人敢在外麵走動,馬蹄聲便清晰地傳入薑媚耳中。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薑媚心上。
吳芳妍的聲音又在薑媚耳邊回蕩。
若是去了麗州,她恐怕再也遇不到比裴景川更好的人了。
這樣好的人,她怎可能不眷戀呢?
薑媚本想等到家後再向裴景川道謝的,裴景川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把她送到離家還有一個巷子的地方便策馬走了。
四月初六,裴音音和賀朝定婚。
裴家沒給薑媚送請帖,不過賀家誠意很足,送了兩隻大雁,還有十來箱禮物,賀朝騎著馬,帶著眾人穿街而過,一臉的春風得意,看到的人都知道他愛重裴音音,娶到自己心儀的姑娘,比打了勝仗還要高興。
當天夜裡,秦牧之又來找了薑媚。
這次他沒帶樂譜,而是提了兩壇子酒。
薑媚讓丫鬟端了些下酒菜來,秦牧之一口沒吃,隻悶頭喝酒,等酒勁兒上頭,他才啞著聲問薑媚:“你說什麼是喜歡啊?”
問這話時,秦牧之雙眼通紅,滿臉的茫然中摻雜著痛苦。
他以前滿心滿眼都隻有音律,看不出女子的美醜,隻有精通音律的人才能入他的眼,等到裴音音真的要嫁給彆人為妻了,他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除了音律,他好像也會有喜歡的姑娘。
那姑娘天生五音不全,學了多年的樂器彈出來也是一塌糊塗。
可她偏偏熟背樂譜典籍,隻為跟他有話說,哪怕他當著眾人的麵說她彈琴是侮辱了琴,她也不跟他計較,還是經常來找他,甚至在他病重之時,大著膽子扮作小廝來陪他哄他開心。
可惜他之前像個木頭,根本感受不到她濃烈的愛意。
“任何樂器,隻要彆人彈一下,我就知道音準不準,指法好不好,但她陪了我這麼久,你說我怎麼就不知道她喜歡我呢?”
秦牧之打了個酒嗝兒,胸口痛得厲害。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喜歡裴音音的,可現在裴音音和賀朝已經定婚了,他之前那樣貶損裴音音,還和沈清瑤訂了親,彆說搶婚,就連這份遲來的醒悟都沒有資格說出口。
他覺醒得太遲太遲了,以後隻能把這份喜歡埋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看見。
薑媚也看出秦牧之的後知後覺,但她並不覺得遺憾。
秦牧之隻是因為沒有得到,才會如此難過,他最愛的還是音律,若是裴音音嫁給他,永遠會被他排在音律後麵,他不會幫裴音音調和婆媳矛盾,時日一長,隻會相看兩厭,還是賀朝更適合過日子。
這些話薑媚沒說,隻陪著秦牧之喝了兩杯,等秦牧之喝醉了,就讓丫鬟扶著他去客房休息。
第二天秦牧之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他第一次喝醉,頭痛欲裂,隻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找薑媚說了很多話,卻不記得具體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