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後。
臘八之後,年味漸濃,冬日的寒意也越發凜冽,又是一夜大雪,天亮以後,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詢兒,昭兒,外麵風大,快把披風披上。”
薑媚抱著狐裘披風走出船艙,踮著腳給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的青年披上披風。
粉雕玉琢的白團子抱住她的腿,眨巴著黑亮的大眼睛問:“娘親娘親,還有多久才能到啊,我都快憋死了。”
胖嘟嘟的小臉被吹得發紅,像是鮮甜多汁的桃子,薑媚伸手掐了一把:“最遲今晚就能到,回家後給我安分點兒,若是闖下什麼禍事,我可不會幫你。”
“娘親對我最好了,才不會不管我呢,而且還有阿詢哥哥看著,我才不會闖禍。”
裴昭說著展開小胖手要抱抱,薑詢皺了皺眉,冷聲提醒:“姨母腰不好,不能抱你。”
薑媚剛想說沒事,一隻大手從背後伸出,揪著裴昭的衣領,把人拎起來:“這麼大個人了,還要人抱?”
船頭寒風凜冽,裴景川的眉眼卻比這風更冷,裴昭癟癟嘴,小聲反駁:“昭兒才四歲,還是個寶寶呢。”
“你說什麼?”
裴景川挑眉,裴昭立刻改口:“爹爹,昭兒知錯了,昭兒是男子漢,以後要像爹爹一樣保護娘親,對娘親好。”
薑媚被逗樂,從裴景川手裡把他解救出來,柔聲道:“我讓人熬了雞湯,夫君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好。”
一家四口回到船艙。
與此同時,瀚京,裴家。
外麵落雪紛紛,老夫人屋裡卻是炭紅火旺,暖意十足,蕭氏坐在她下首的位置,眉眼之間難掩喜色:“三郎的院子一直讓人打掃著,回來就能入住,這些年給昭兒買的玩具都在,他定然會喜歡的,也不知道他這一路瘦了沒有。”
八年過去,老夫人已是滿頭銀發,精氣神瞧著倒是還很不錯。
薑媚每兩個月就會寫一封信回來,裡麵還會附一張裴昭的畫像,瞧著跟年畫娃娃似的。
聽到蕭氏提起這個曾孫,老夫人臉上也不覺帶了笑意,嘴上也心疼:“這一路舟車勞頓,便是大人也扛不住,更何況是這麼小的孩子,都怪他爹不著調,非要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誰說不是呢,不過三郎這些年在麗州乾了不少好事,政績也漂亮,這次回來陛下說不定就不讓他走了。”
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這麼多年不見,蕭氏實在想得厲害。
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聖心難測,而且他們願不願意留下還兩說,不過昭兒再過一兩年就要啟蒙了,他們走可以,孩子得留下。”
說到最後,老夫人的語氣帶了強硬,並非商量,而是通知。
蕭氏有些猶豫:“三郎隻有昭兒一個孩子,哪裡舍得不把他帶在身邊?”
“他們還年輕,又不是不能生,而且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有在家儘過孝,難道還能不讓孩子認祖歸宗?”
這麼多年過去,蕭氏早就認下薑媚這個兒媳,老夫人心中卻還是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