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天空中的烏雲依然密布,但雨點卻小了不少。
就在剛剛,奚曦成功地完成了一次驚險的換道操作,車輛在穿梭在橋墩之間,在海麵上劃出一道弧線,穩穩地駛向了新岔道。
天氣似乎給人們帶來了一絲喘息的機會,短暫的雨停讓世界變得安靜而神秘。
既然如此,奚曦和楚知琴便沒有選擇回到大橋之上,而是沿著大橋延展方向,在橋下緩慢行駛。
這些巨大的橋墩如同沉默的巨人般矗立在水麵之上,它們緊密排列著,形成了一條獨特的通道。奚曦憑借著對地形的敏銳觀察力,巧妙地穿梭於橋墩之間,準確地根據其分布情況判斷出前進的方向。
雖然在橋下行駛能夠有效地避開狂風驟雨的侵襲,但這裡的光線異常昏暗,原本就陰沉的天色因橋下陰影而顯得更加黯淡無光,正午也看著宛如黃昏一般。
楚知琴十分擔心大橋坍塌,時不時就要抬頭望去,每一次輕微的震動或者風吹草動都讓她心跳加速,卻耐不住奚曦要尋找最後一味海藻,執意要走橋下水路。
奚曦原本設想得很好。她以為像橋墩這種佇立在海水中的實體物,附近一定會有許多海草與吸附的海虹貝類,然而事實卻離預想背道而馳。
橋墩被設計得異常堅固且光滑,似乎刻意規避著海洋生物的附著。
她靠近橋墩周圍摸了摸,隻感覺這橋墩觸感十分特殊,像是采用了特殊的防腐材料和塗層進行處理以增強其耐久性。
也是,海洋生物的附著會影響建築的整體穩定性,就像布滿爬山虎的樓房容易坍塌一樣,像東黎之際這種求生遊戲,會注意到這種細節也不奇怪……
奚曦若有所思地抬頭望了望頭頂的大橋。既然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倘若真的發生海底地震引發海嘯,橋體真的會崩塌嗎……
奚曦搖了搖頭,重新捋清了思緒,說到底她也並非一無所獲,因為她發現,大橋附近的海域由於水流較慢,雨天裡這裡的魚類數量竟然比寬闊海麵上還要多出許多,活脫脫成了海魚的聚集地!
於是乎,奚曦當機立斷按下了露台的伸展按鈕。伴隨著機械運轉的輕微聲響,露台緩緩向上延伸,三層庭院逐漸顯現。
隨後,她便來到車位處,猛得一用力拋下了智捕漁網。
希望能撈到一些裙帶菜……奚曦心底默默祈禱著,最好今天就能解決海鎮瀾魂珠的事兒。
剛剛她甚至在交易大廳裡尋找了半天裙帶菜,可惜連半加工的海藻也沒能尋到。賣泡麵內置蔬菜包的倒是不少,但她也不缺紫菜啊……
雨又下大了。暴雨砸在三層的軟化玻璃上,發出了風鈴般的悶響聲,濺起的鹽沫子混著汽油味直往人鼻腔裡鑽。
儘管庭院配置特殊,並不會直接受到雨水的侵襲,但時不時仍會有一些細微的雨點借著海風之力飄灑進來。
軟化玻璃具有良好的透氣性,這本該是優點,但此刻潮濕海風所帶來的那股獨特氣味卻清晰可聞,讓人倍感不適。
本就因波濤洶湧的衝擊而感到周遭劇烈晃動的楚知琴,在這種混雜在一起的氣味中,漸漸頭暈目眩起來,這無疑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胃裡變得愈發翻江倒海——
完蛋,她暈車了……
“我的老天,這還是我第一次暈船……啊不,暈車。”楚知琴蹲在車尾邊整個人扒在飄窗上大口喘息著,努力平穩著胃裡翻滾著的惡心感。
“彆盯著浪看!越看越昏。”奚曦一邊拽動著纜繩,一邊遞了個橘子給麵色慘白的老媽,“聞一聞耙耙柑的味道,緩解一下。對了,用虎口抵住膈肌穴試試!”據說橘子皮能有效緩解暈車,希望耙耙柑也行。
雨天的海,與平日裡截然不同。
海浪更加狂野,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一次次地拍打著車身,奚曦自以為如今的五階房車已經很大了,但在遼闊的海域中,仍然隻能算是滄海一粟。
即便車底盤已經徹底太高了,但一樓的車窗奚曦壓根不敢開,生怕海浪倒灌進車內,泡壞了家具。
她瞥了眼鉛灰色的海麵。雨幕裡三串玻璃浮子正瘋狂沉浮,拉出鋸齒狀的水痕。
“這可能是青鯰魚群,據說雨天最愛貼著暖流走。”她抄起手鉤往東南方指,奚曦依稀記得前世時她曾在老漁民的口中聽說過這種魚。
楚知琴聞言也不由得朝著遠處看了過去,隨後強忍著不適幫著奚曦一同拉網。
“收網要斜著切浪,魚鰾爆了就不好了。”
楚知琴嘴裡嚼著耙耙柑,酸甜口感暫時壓過了令人不適的暈眩感。
智捕魚網被拽上來時,銀青色魚脊在網眼裡泛著冷光。
可惜,沒有裙帶菜。
奚曦有些失望,她自是知道裙帶菜大多生長在風浪不太大、水質肥沃的暖溫性海域,可是她要求也不高啊,沒想奢求大批量海藻,隻要一條就夠了。
“怎麼會一點兒都沒有呢……”奚曦歎息一口,隨即將打撈上的蹦躂魚群一股腦扔在了地上。
一時間海水四濺,好在三樓的露台十分防水。楚知琴掐住一條鯰魚鰓蓋,拇指熟練地往魚腦一按:“雨天魚血稠,得現放。”
暗紅血線順著飄窗排水槽滲進大海,引來幾隻紅腳鰹鳥俯衝啄食。
“嘎嘎——”小白鴨不知何時躥了出來,“不知者無畏”般對著幾隻鰹鳥大叫著,破鑼嗓子發出的吱呀聲響徹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