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曦低頭看著緊抱自己右腿的中年男人,外套袖口磨出的棉絮混著冰渣粘在他臉上——這是她血緣上的叔叔奚戰濤。
差點忘了這貨……
奚戰濤額頭青紫,顯然是剛剛磕頭硬磕出來的,流淌的鼻血在暴風雪中凍成了冰柱。
再一看一旁的奚鄖辰正抱著嬸嬸羅倩的屍體,神情有些癡呆。
“滾。”奚曦一腳踢開了奚戰濤。
“大侄女!”男人不計前嫌地再次扯住奚曦的褲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咱們血濃於水,可是正兒八經的一家人啊!”
他似乎到此刻才終於意識到抱緊大哥一家的大腿才是活下去的正道。
一旁的楚知琴不屑地嗤笑了一聲:“一家人?這話從你口中說出未免也太可笑了。”
“大嫂……我之前這不是,”奚戰濤挪動著膝蓋望向了楚知琴,“之前是對不住你,但我當時都是為我哥著想,我這不是誤會你了嗎!我給您道歉!”
奚戰濤繼而扇了自己幾巴掌:“都是我不好,著了那蛇蠍夫人的道,都是羅倩那個賤人教唆我們做的!嫂子您明鑒啊,奚仲蒼可是我親哥!”
說完奚戰濤趕緊給一旁的奚鄖辰使了個眼色,向來心高氣傲的奚鄖辰破天荒看向了奚曦。
此時的奚曦身上帶著一股今非昔比的威嚴感,嚇得奚鄖辰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
直到奚鄖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這貨才訕訕地推開了懷裡抱著的那具女屍踉蹌地衝了過來。
凍成冰雕的嬸嬸頭顱突然滾落,被她寶貝了一生的兒子一腳踹開,奚鄖辰突然變臉道:“姐……都是我媽那賤人逼迫我們的!”
他久違地喊了奚曦一聲姐,隨後學著奚戰濤那樣抱住了奚曦的腿。
“姐,你都能養男寵了,肯定不缺物資吧!你放心,我以後肯定都聽你的話!”
“男寵?!”奚曦嘴角抽搐了一下,什麼鬼。
“就是程家那小白臉……呸,小少爺啊,你放心,我們肯定替你保密!”奚鄖辰似是抓住了奚曦什麼弱點一樣,十分篤定地說道。
神經……奚曦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一臉嫌棄地扯開他凍僵的手指:“有病就去治。”
她繼而轉向了奚戰濤,手上的翡翠戒指閃過幽綠磷火,“那你具體說說,阿奶是如何死於非命的?之前又發生了什麼?”
奚戰濤隻覺得那翡翠戒指散發的光芒如漩渦般席卷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隨後奚曦又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奚戰濤的目光逐漸變得呆滯起來,嘴裡開始反複念叨著:“我奚戰濤自願告知奚曦母親死亡的全部過程,及其罪魁禍首……”
“快說。”奚曦不耐煩看了他一眼,隨後按下了口袋中對講機的送話按鈕。
奚戰濤機械般地開始敘述起來,從老母親的吃喝拉撒開始抱怨。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不管用了……放平常還能指望家裡的拆遷分幾套房,現在穿進了求生遊戲裡,爭著養老也拿不到一分錢,何苦呢……”
“本來咱媽就體弱多病不能完全自理,吃喝拉撒都得管……她除了麻煩家裡人,沒個屁用場,說句大實話,隻會占用資源的玩意兒,還不如早點死,所以我們一家三口商量著,便……”
這老東西居然口無遮攔地說了那麼多?!奚鄖辰急了,連忙伸手想要攔住他。
然而,奚戰濤卻像是著了魔一般,完全不顧及他的阻攔,將一切真相都吐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