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海族聞言,又如同炸開了鍋般議論起來。
在他們看來,玄龜提出的建議已經算是“屈尊降貴”,可眼前這個女人卻如此不識抬舉,簡直是不給海族麵子。
就在眾人即將發難之際,玄龜緩緩上前一步,蒼老的身軀在海水中顯得格外穩重。他沒有說話,隻是一個眼神掃過,便已壓下了所有議論聲。
“若僅是在皇陵中取那水書,也不是不行。”
玄龜麵色凝重地看著練海棠,語氣帶著堅持,“但需有我海族中人全程陪同。你也說了,我們不信任你,那麼此舉也不算唐突,算是互相製衡。”
聞言,練海棠並未多言,隻是目光掃過一旁沉默不語的鮫人王,似乎在確認什麼。而後練海棠緩緩頷首應允,沒有多餘的廢話,身影一閃便已回到海船之內。
幾乎在她消失的同時,那道在黑暗中盤旋不定的金髓龍魄也化作一道金光,飛入海船之中,消失不見。
顯然是鎮海司在確認交易達成後,先行收回了籌碼,待進入皇陵拿到水書後再交付。
見此情景,玄龜看向鮫人王,語氣帶著一絲急切:“事情宜早不宜遲。如你所言,災厄在即,我等需儘快拿到金髓龍魄,提升各族實力。”
說著躊躇一瞬:“至於後續如何分配、利用這等神物,就容當後議。”
達成某種默契的海族眾人沒有再多言,鮫人王和玄龜一馬當先,化作兩道流光朝著遠方激射而去。
無數海族緊隨其後,密密麻麻的身影在深海中湧動,如同遷徙的魚群。
再往後,便是鎮海司那艘漆黑詭異的海船,緩緩跟隨著大部隊,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隻不過誰都未曾發覺,裴昭明正穩穩當當地落在一隻碩大的海馬背後。
感受著迎麵而來的水流,倒也體驗了一把深海版的“速度與激情”。
……
半晌過後,一眾海族便在一道深不見底的海底深淵前停下腳步。
這深淵漆黑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周圍的海水都帶著一股刺骨的寒意,連空氣都顯得格外凝重。
駐守在此的海族兵卒見來了一群烏壓壓的人影,且都是族中的掌權者,頓時嚇得臉色煞白,第一時間垂首跪迎,連頭都不敢抬。
此刻這些兵卒心中怕是隻有一個想法:上次海族大葬之際,來的掌權者都未有這麼齊整,如今這般陣仗,難道是海族之中又有大人物賓天,要入皇陵安葬?
然而更讓他們懵逼的是,這群浩浩蕩蕩的王族身後,竟然還跟著幾道人族身影,尤其是那艘散發著陰冷氣息的海船,一看就不是善茬。
兵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滿是疑惑與恐懼,卻不敢多問一句。
深淵前,鮫人王並未對兵卒多做解釋,練海棠幾人便已紛紛下船,徑直朝著深淵走來。
很顯然,鮫人王事前便已知會對方,雙方早已達成隱秘共識。
見此情景,玄龜隻是意味深長地掃了鮫人王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多言,率先朝著深淵前的石階拾階而下。
出於對先祖的敬意,其他海族也並未施展法術滑行,而是亦步亦趨地跟在玄龜幾人身後,一步一步沿著石階往下走,腳步聲在空曠的深淵中回蕩,顯得格外肅穆。
隻有裴昭明依舊悠閒地掛在海馬背後,混在隊伍之中,宛若無物,自在清閒。
海族皇陵並非在這深淵底部,否則按這一階一階的走法,不知要走到猴年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