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那是他仇恨半生的存在。
太古銅門的赤淵妖霧,讓他家園被毀,女兒身上的陰毒,也源自妖物。
他這輩子都在躲避妖禍,可如今,自己最痛恨的“妖”,卻成了救女兒的唯一希望。
這種情感上的強烈反差,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大腦一片空白。
懸崖上再次陷入沉寂,隻有海風呼嘯的聲音。
良久,趙石頭發出一聲悲歎,猛地俯首跪倒,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帶著決絕。
“無論她是妖是人,都是我的女兒!我一視同仁!還望恩公成全,再續我父女緣分,從今往後,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裴昭明看著他堅定的模樣,隻是搖了搖頭,並未多言。
抬手一揮,一道柔和的光罩將他籠罩,下一秒,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懸崖之上,隻留下空蕩蕩的岩石,在海風中獨自佇立。
……
是夜,上京城的風雪比新州稀薄了許多,可天空依舊被烏雲籠罩,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坤寧殿上空,天子之氣無比旺盛,如同沉睡的巨龍,隱隱有衝破烏雲之勢。
“也不知道阿姐怎麼樣了,這皇帝當得可真沒意思,每天對著一堆奏折,怎麼還有那麼多人眼巴巴盯著這個位置!”
暖閣之中,一個麵容秀麗、氣質嫵媚的女子正毫無形象地靠坐在書案上。
她一手拿著朱筆,無聊地在奏折上塗鴉,細看眉眼,正是摘下麵紗的鎮山司司主練曉棠。
她不知為何出現在此地替不見蹤影的元碩真暫代批閱奏折,可看著滿桌的文書,早已沒了耐心。
“雖說我隻是客串,可手中的朱筆可是貨真價實的禦筆!”
說著,她抽出一本關於鎮山司物資申請的奏折,嘴角浮起一抹壞笑,低頭在上麵寫下:“特批鎮山司靈石十萬、靈泉五方……欽此。”
“想我堂堂鎮山司司主,為弟兄們的福利也是儘心儘責、兢兢業業,那群兔崽子要是知道了,彆感動到以身相許才好!”
練曉棠自言自語,正得意間,突然看著滿桌批注好的奏折大叫一聲:“糟糕!國璽都不在這兒,我批了也是白批,真是瞎操心!”
豈料,話音剛落,一枚金黃的物件便從門外飄來,穩穩落在她麵前的書案上。
練曉棠定睛一看,正是失蹤許久的大周國璽,不禁喜出望外:“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莫非我也有走運的一天!”
可下一秒,她猛地抬頭,像是想到什麼,又正好對上練海棠那雙心急如焚的眼神,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好!”
果不其然,練海棠一把扯掉臉上的麵紗,露出一張與練曉棠一模一樣、卻更顯陰鬱的嬌容。
她上前一步,語氣急促:“彆愣著,隨我速去阿姐那裡!國璽還能維持一段時間的天子之氣,耽誤不得!”
說著,也不管練曉棠是否答應,便快步朝著殿內龍床之後方向跑去。
緊接著,一道微光閃過,她的身影離奇地消失在原地,這等隱秘之處竟然還隱藏著空間挪移的布置。
練曉棠見狀,也知道定然出了大事,哪還敢再想自己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