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的操場蒙著層薄霧,露水把跑道浸得發潮。
盧寶柚蹲在單杠下,鞋尖碾著草皮,
後頸的汗順著衣領往下淌——他四點半就來了,跑了五圈,現在正盯著鐵門發呆。
鐵門“吱呀”一聲開了。
林七夜晃著鑰匙串進來,身後跟著叼著根草的吳痕,
兩人褲腳都沾著泥,像是剛從什麼地方摸黑鑽出來的。
“挺準時啊。”
林七夜把鑰匙塞進口袋,雙手撐在單杠上,“跑了幾公裡?”
盧寶柚站起來,喉結動了動:“七圈。”
“體力行,腦子呢?”
吳痕把草從左邊嘴角換到右邊,“昨兒給的糖甜不甜?”
“甜。”
盧寶柚攥緊拳頭,“但我今天來不是說這個的。”
他盯著林七夜的眼睛,“我想問,能不能恢複我新兵資格?”
林七夜沒接話,低頭扯了扯鞋帶。
吳痕倒是笑出了聲:“小同誌,你當鎮魔司是菜市場啊?說退就退,說進就進?”
“我知道自己違規了。”盧寶柚聲音發緊,
“但那天在試煉場,我不是故意頂撞教官。我就是...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他的指關節變得發白起來,
“我從十二歲開始練體術,十六歲進守夜人預備營,為的就是穿這身鎮魔司的製服。”
“您要罰我加練,罰我跑十公裡二十公裡,我認。”
“但您不能就這麼把我刷了。”
林七夜直起身子,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當刷人是我樂意?”
“鎮魔司每年收三千新兵,能扛過三個月集訓的不到三百。”
“不是我們心狠,是外頭的妖物不跟你講人情。”
他歪頭看著吳痕,“老吳,上回那批被青焰蟒啃了的新兵,有幾個是因為訓練不認真?”
吳痕收了笑,摸出根煙又塞回去:“三個。剩下七個,全是因為臨陣猶豫。”
他衝盧寶柚抬下巴,“小盧,你知道鎮魔司的刀為什麼要淬毒嗎?”
“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讓你明白——有些錯,犯一次就沒機會改。”
盧寶柚眼眶發紅:“那我現在改還不行嗎?”
“行啊。”
林七夜突然笑了,“但新兵資格不能恢複。”
他抬手止住盧寶柚的反駁,
“不過,我可以讓你以旁聽生的身份跟著集訓。”
“吃一樣的苦,跑一樣的圈,就是沒資格領製服,沒資格上實戰課。”
“憑什麼?”
盧寶柚攥著拳往前跨一步,“我哪點比他們差?”
“就憑你昨天在食堂門口,摸了糖紙又去跑步。”
林七夜伸手戳他胸口,
“你心裡有氣,有不甘,有股子擰巴勁兒。這些東西在戰場上能救命,也能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