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曹淵問。
“定位是‘已到達’,但沒文字。”
沈青竹手指快速劃拉屏幕,
“信號時有時無,可能地下空洞的磁場亂了。”
她抬頭看陳夫子,“我們得去接她。”
陳夫子沒說話。
他望著遠處越來越濃的黑霧,又看了眼正在下沉的地麵:“先處理曹兄弟的傷。”
“這地方不對勁,再拖下去,等會兒想走都走不了。”
曹淵沒應聲。
他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定位,突然想起昏迷前黑王的眼神——那牛首轉向西北方時,
瞳孔裡的驚恐,和現在他看見黑霧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抹吧。”他把藥膏遞給沈青竹,
“我皮厚,疼不疼的無所謂。”
沈青竹接過藥膏,指尖剛碰到他肩膀,遠處突然傳來“轟”的一聲。
三人同時轉頭——黑霧裡冒出道藍光,像有人用手電筒照天,轉瞬又滅了。
“是安卿魚的精神力波動!”沈青竹眼睛亮了,
“她的精神力帶藍光,我在實驗室見過!”
陳夫子的青瓷盞突然發燙。
他低頭看,盞底的裂紋裡滲出金砂——那是心景波動的征兆。
“走。”他把藥膏塞回沈青竹手裡,
“先去地下空洞,其他事回頭再說。”
沈青竹應了聲,轉身去牽馬。
曹淵剛要站起來,地麵突然劇烈震動,他踉蹌兩步,撞在斷牆上。
牆灰簌簌往下掉,露出塊埋在磚裡的鐵片——是半枚齒輪,
和安卿魚實驗室裡的鎮魔司古物,一模一樣。
“曹兄弟?”沈青竹在馬車邊喊。
曹淵蹲下來,把齒輪摳出來。
鐵片邊緣割破他的手指,血珠滴在齒輪上,竟“叮”的一聲,齒輪緩緩轉了起來。
“來了。”他把齒輪揣進兜裡,拍了拍褲腿。
陳夫子已經上了車。
沈青竹拉住他的手,用力拽他上車:“快點,地沉得更快了!”
馬車“吱呀”啟動時,曹淵回頭看了眼那片廢墟。
黑霧裡似乎有影子在動,像牛首,又像人。
他摸了摸腰間的玉牌,突然想起昏迷前聽見的鎖鏈聲——
不是黑棺的鎖,是更沉、更悶的,像鎖著什麼活物的鐵鏈。
“抓緊!”沈青竹喊了聲。
馬車碾過碎石,顛得人骨頭都要散架。
曹淵抓著車沿,望著越來越遠的廢墟,突然說:“沈姑娘,你剛才說黑棺的鎖斷了一根?”
“嗯。”沈青竹回頭,
“百裡胖胖醒了就說這個,現在還在車裡躺著呢。”
“那如果……”曹淵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如果斷的不是一根,是三根呢?”
沈青竹沒說話。
陳夫子的青瓷盞“哢”的一聲裂開,金砂順著裂縫流出來,在車廂裡飄成個“三”字。
安卿魚是被疼醒的。
她趴在潮濕的地上,後腦勺撞在岩石上,疼得眼淚直淌。
周圍漆黑一片,隻有頭頂的通風管道漏下幾縷光,照見地上的水窪——
泛著黑的水,沾在手上黏糊糊的,有股鐵鏽味。
“這是……地下空洞?”她扶著牆站起來,摸到滿手黏液,皺了皺眉。
記憶慢慢回籠:她追著黑王的氣息鑽進漁村後山的溶洞,
越走越深,最後在個刻滿鎮邪印的石室裡,看見麵半人高的青銅鏡。
然後呢?
她拍了拍發漲的太陽穴。
對了,鏡麵上浮起黑紋,像活物似的纏上她手腕,接著眼前一黑,再睜眼就是這兒了。
“精神力……”她閉上眼睛,試著感知。
熟悉的藍光在識海裡亮起,雖然弱了些,但沒散——
謝天謝地,分神期的境界保住了。
要是精神力崩潰,她現在怕不是個傻子。
她摸出手機,屏幕亮了——有三條未讀消息,都是沈青竹發的,
最後一條是半小時前:“我們在滄南城外,你在哪兒?”
“滄南城?”安卿魚愣住。
漁村後山的溶洞直通地下空洞,怎麼會到滄南?
她抬頭看通風管道,管道口刻著“滄南市政07”的字樣——
果然,這裡是滄南市的地下排水係統,離漁村少說二十公裡。
“黑王的力量……”她喃喃自語。
那鏡子裡的黑紋,怕不是黑王的殘念。
能把人從漁村瞬移到滄南,這力量比三百年前首座封它時,強了不止一倍。
手機突然震動。
是沈青竹的語音:“安姐!我們在去地下空洞的路上,你要是醒了就發定位,地在沉,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