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恨挑了挑眉:\"你知道?\"
\"我猜的。\"美公子把隕鐵攥進手心,
\"上回在暗淵,這東西發燙時,我聽見有人說話。
說"持劍者來"。\"
林七夜和吳恨同時抬頭。
吳恨的眼睛亮了:\"老陳頭也說過這句話!”
“他說,月城裡的人等了千年,就等個能接過劍的人。\"
美公子突然笑了,笑得有點澀:\"所以我是那個持劍的?\"
\"不知道。\"吳恨攤手,
\"老陳頭隻說,隕鐵認主,誰能讓它在紅月底下滴血,誰就是持劍者。\"
美公子低頭看隕鐵。
月光石上有道極細的裂紋,像道小傷口。
她用指甲輕輕一刮,竟真有血珠滲出來,順著裂紋爬成個\"斬\"字。
\"操。\"她罵了句,趕緊用袖子擦。
吳恨笑出了聲:\"看來是你了。\"
林七夜沒笑,他盯著美公子手裡的隕鐵,聲音沉得像塊石頭:\"紅月還有七天升起。”
“老陳頭說,到時候梅林的映月珠會變顏色,隕鐵會帶我們找到月城的門。\"
他頓了頓,\"但門後麵有什麼,他也不知道。\"
美公子把隕鐵塞回懷裡,壓了壓。
心跳得厲害,像有麵鼓在胸口敲。
她想起演武場上曹彧瑋發紅的眼睛,想起暗淵裡那些爬滿鱗片的手,
想起阿娘臨死前說\"要活著\"——可現在,活著好像不夠了。
\"七天後。\"她輕聲說,
\"我去。\"
吳恨沒接話,從兜裡摸出塊醬牛肉扔給她:\"先吃點。
老陳頭給的梅乾菜餅我嘗了,太鹹。
還是你愛吃的醬牛肉實在。\"
美公子接過牛肉,咬了口。
肉香混著陳皮茶的苦,在嘴裡散開來。
她突然想起,上回吳恨給她醬牛肉時,也是這樣——用張舊報紙包著,
油浸透了紙,在他手心裡焐得溫熱。
\"你們呢?\"她嚼著牛肉問,\"七天後跟我一起?\"
林七夜把映月珠收進布包:\"鎮魔司的傳訊符剛才響了。
鳳凰小隊在北境發現暗魔蹤跡,夏思萌說要提前布防。\"
\"我去北境。\"吳恨摸出根煙卷,用火折子點上,
\"林七夜留鎮魔司,盯著靈媒小隊的新一批符紙。”
“你......\"他吐了口煙,
\"你在演武場再待兩天,彆讓曹彧瑋那小子看出不對勁。\"
美公子把最後半塊牛肉塞進嘴裡:\"行。\"
\"還有。\"吳恨突然嚴肅起來,
\"老陳頭說,月城的門開時,會有陰風吹出來。”
“那風帶毒,沾著皮就爛。\"
他指了指她袖裡的翎羽,\"到時候用翎羽擋著,彆硬扛。\"
美公子點頭。
林七夜站起來拍了拍道袍上的爐灰:\"我去庫房領符紙。
吳恨,你送美姑娘回演武場?\"
吳恨掐了煙:\"走。\"
三人走出膳房。
日頭偏西了,鎮魔司的飛簷還是亮的,像撒了把碎金子。
美公子摸了摸懷裡的隕鐵,涼絲絲的,
和吳恨手裡的醬牛肉一個溫度——都是暖過又放涼的,可攥在手裡,踏實。
\"七天後。\"吳恨應了句,踢飛腳邊的小石子。
石子骨碌碌滾進草叢,驚起兩隻麻雀,撲棱棱往梅林方向飛了。
林七夜站在原地沒動。
他望著麻雀消失的方向,手不自覺摸向腰間的斬妖劍。
劍鞘上的雲紋被磨得發亮,像道凝固的光。
紅月,月城,持劍者。
他突然想起老陳頭剪梅枝時說的話:\"梅樹活千年,不是為了開花,”
“是為了等個人——能拿著它的枝,去砍斷月亮的人。\"
風卷著梅香吹過來。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庫房走。
道袍下擺被風吹得翻起來,
露出裡襯繡的鎮魔紋——是隻銜著劍的鳳凰,
翅膀上的金線在日光下閃著,像要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