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很安靜,隻有迦藍平穩但微弱的呼吸聲。
林七夜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隻剩下一個空洞的軀殼。
他搞砸了,是他親手把迦藍推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如果他能更強一點,如果他能更早地察覺到危險,如果……
太多的如果,現在都隻剩下讓他心如刀絞的自責。
吳恨站在房間的另一邊,靠著牆,默默地看著林七夜的背影。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安慰。
他知道,這種時候,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林七夜需要自己走出來,否則誰也幫不了他。
房間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紀念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迦藍,
然後目光落在了林七夜身上,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你準備在這裡坐到什麼時候?”
“坐到她醒過來,還是坐到你自己也變成一塊石頭?”
紀念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諷刺。
林七夜的肩膀微微動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你來乾什麼?”
“我來乾什麼?我來看你這副窩囊的樣子。”
紀念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怎麼,覺得這樣很有用嗎?”
“在這裡折磨自己,不吃不喝不睡,用這種方式來懲罰自己,然後感動自己?”
林七夜猛地抬起頭,泛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紀念:“你懂什麼!”
“我不懂?我是不懂你為什麼這麼蠢!”
紀念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一根針狠狠紮進了林七夜的神經,
“你以為你在這裡守著,她就能感覺到?”
“你以為你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就是對她負責了?”
“你這不叫守護,叫自我滿足!你隻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我已經儘力了’”
“‘我已經很痛苦了’,好讓自己的罪惡感減輕一點!”
“我沒有!”林七夜的拳頭瞬間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你沒有?”
紀念冷笑一聲,
“那你告訴我,你坐在這裡,除了讓你自己看起來更可憐之外,還有什麼用?”
“能讓她醒過來嗎?能讓時間倒流嗎?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嗎?”
一連串的質問像是一記記重錘,砸在林七夜的心上。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啊,有什麼用呢?
什麼用都沒有。
他隻是……無法原諒自己。
“你看著我。”紀念的語氣不容置疑。
林七夜的目光有些閃躲,但最終還是對上了紀念那雙銳利的眼睛。
“收起你那套無用的自責。”紀念一字一頓地說道,
“迦藍會變成這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也不是神,不可能預料到所有的事情。”
“但她現在還活著,隻是沉睡了,就說明還有希望。”
“而你,作為她的同伴,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在這裡表演苦情戲,”
“而是去想辦法,去找辦法,去把她叫醒!”
“辦法……”林七夜喃喃自語,空洞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我能有什麼辦法……”
“辦法是想出來的,是找出來的,不是坐在這裡等出來的!”
紀念的聲音愈發嚴厲,“你不是一直都很冷靜,很有主意嗎?”
“你的腦子呢?被悲傷給泡壞了?如果連你都放棄了,那迦藍才是真的沒救了!”
“我……”
“你現在這副樣子,彆說救她了,敵人要是再來,你連自己都保不住。”
“到時候,誰來保護她?靠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嗎?”
紀念的話雖然難聽,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
剖開了林七夜用來麻痹自己的外殼,讓他不得不直麵現實。
一直沉默的吳恨這時候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很平靜:“紀念說得對。”
“自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浪費時間。”
“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林七夜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的鬱結仿佛被衝開了一些。
他緩緩低下頭,又看了一眼迦藍安靜的睡顏,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的身體因為久坐而有些僵硬,但他站得很直。
眼中的血絲還在,但那股死氣沉沉的絕望,已經被一種重新燃起的火焰所取代。
“你說的沒錯。”他看著紀念,聲音雖然依舊沙啞,卻恢複了以往的堅定,
“我該怎麼做?”
看到他這個樣子,紀念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他剛想說話,房間的門就被人猛地撞開了。
騎士一臉焦急地衝了進來,甚至顧不上行禮。
“紀念大人!不好了!”
紀念眉頭一皺:“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
騎士喘著粗氣,急促地說道:“是八咫鏡!紅月的侵蝕速度突然加快了!”
“鏡子裡的空間正在大麵積地崩壞,我們快要壓製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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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紀念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怎麼會這麼快?”
“不知道!但事實就是這樣,再不想辦法,八咫鏡裡的東西……恐怕全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