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梨瀧白看著眼前的吳恨,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充滿了不解和一絲絲的恐懼。
她不能理解,明明是為了救人,為什麼手段卻如此……霸道,如此讓人心生寒意。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用這種方式……和那些暴徒有什麼區彆?這隻會帶來更多的恐懼。”
吳恨緩緩轉過身,他沒有看腳下那些因為恐懼而暫時停下爭鬥的人,
而是平靜地注視著柚梨瀧白。
“區彆?”
吳恨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區彆就是,暴徒的目的是製造混亂,而我的目的,是終結混亂。”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遠處那些剛剛還在互相廝殺,
此刻卻因為他釋放的威壓而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人們。
“你告訴我,用你所說的善意,去感化他們,需要多長時間?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在你的善意開花結果之前,這裡,這片土地上,又會多出多少具屍體?一千?一萬?還是十萬?”
柚梨瀧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知道吳恨說的是事實,可她內心的信念讓她無法認同這種以暴製暴的方式。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吳恨直接打斷了她,
“純粹的善,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力的東西,尤其是在末日裡。”
“它救不了任何人,隻會讓你和你想保護的人一起死得更快。”
他頓了頓,語氣裡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想要讓人們停下刀劍,靠的從來都不是道理,”
“而是比他們的刀劍更鋒利,更讓他們感到害怕的東西。”
“唯有恐懼,才能真正地止住兵戈。”
話音落下,吳恨不再看她,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枚靜靜懸浮在空中的蒲團。
那上麵散發出的能量,溫和卻又蘊含著無法想象的威能。
林七夜和江洱站在一旁,默默地聽著這一切。
林七夜的眼神很複雜,他能理解吳恨的做法,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是讚同的,因為他見過太多人性的醜陋,
知道在某些時候,道理確實講不通。
江洱則是一臉的震撼,她看看吳恨,又看看那個蒲團,
小聲對林七夜說:“他……他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感覺好嚇人。”
林七夜搖了搖頭,低聲回應:“他不是嚇人,他是清醒。”
“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清醒。”
就在這時,吳恨動了。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而是伸出了手。
隨著他的動作,周圍那些倒塌建築裡的鋼筋、扭曲的金屬板、廢棄車輛的殘骸,
仿佛受到了無形的召喚,開始劇烈地震顫起來。
“他要乾什麼?”江洱驚訝地喊道。
隻見無數的金屬碎片從廢墟中飛起,如同彙入江河的溪流,瘋狂地朝著吳恨麵前的空地聚集。
它們在空中不斷地碰撞、擠壓、變形、融合,發出刺耳的“嘎吱”聲。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座由無數廢鐵和鋼筋強行扭合而成的宏偉王座,拔地而起。
那王座的造型充滿了野蠻而又莊嚴的美感,靠背高聳,扶手猙獰,
通體呈現出金屬在極端壓力下形成的暗沉色澤,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升起的魔王寶座。
緊接著,吳恨手一招,那枚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蒲團,
便緩緩飛向了王座,最終被那些猙獰的鋼鐵穩穩地包裹、固定在了王座的正中央。
蒲團的柔和與王座的猙獰,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又和諧的統一。
做完這一切,吳恨一步一步,踏著由金屬碎片自動形成的台階,
緩緩登上了那座獨屬於他的王座。
當他坐下的那一刻,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
如果說之前的吳恨是一柄藏在鞘裡的利劍,那麼此刻,他就是君臨天下的暴君。
他坐在王座上,一手輕輕搭在扶手上,目光掃過腳下這片混亂的土地。
“林七夜,看好了。”
吳恨的聲音從王座上傳來,平靜卻又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什麼,才叫真正的秩序。”
他將手掌,輕輕按在了王座中央,那枚被鋼鐵包裹的蒲團之上。
“神威·暴君之怒。”
嗡——!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恐怖威壓,以吳恨和他的王座為中心,
如同一圈無形的,卻又實質化的衝擊波,猛然向四周擴散開去!
這一次的威壓,比之前強了十倍,百倍!
禁墟領域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瘋狂擴張,一公裡,十公裡,一百公裡……它沒有絲毫的停滯,
瞬間就衝破了城市的邊界,越過荒野,跨過河流,
朝著整個“人圈”的每一個角落覆蓋而去!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人圈”東部,正在為了一塊麵包而持刀互捅的兩個男人,
臉上的猙獰表情瞬間凝固,下一秒,他們的雙腿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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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聲,不受控製地跪在了地上,手中的刀哐當落地。
“人圈”西部,一群暴徒正在衝擊一個幸存者營地,
就在他們即將破門而入的時候,所有人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住了天靈蓋,
齊刷刷地跪倒在地,臉上的瘋狂和貪婪,被無儘的恐懼所取代。
“人圈”南部,北部,中部……
城市裡,廢墟中,營地內,公路上……
所有正在發生的搶劫,殺戮,背叛,欺淩……一切的惡行,都在這一瞬間,戛然而置。
近五千萬“人圈”幸存者,無論男女老幼,無論身在何處,
無論正在做什麼,都在同一秒鐘,感受到了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和恐懼。
他們無法抵抗,無法思考,身體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意誌,
讓他們齊刷刷地,朝著吳恨所在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整個“人圈”,在這史無前例的恐怖威壓之下,陷入了一片死寂。
風聲,似乎都消失了。
柚梨瀧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她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能感覺到,那股威壓繞過了她和林七夜幾人,
但僅僅是感受著那股力量的餘波,就足以讓她渾身冰冷。
“天啊……”江洱的聲音在顫抖,
“他……他真的做到了……”
林七夜深吸一口氣,眼神無比凝重。
他知道吳恨很強,但他沒想到,借助那個蒲團,吳恨能強到這種地步。
以一人之力,鎮壓整個“人圈”。
這是神明才有的手段。
就在這片極致的寂靜之中,一陣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沉寂。
十幾輛經過改裝的越野車和卡車,從街道的儘頭疾馳而來,
卷起漫天煙塵,最終在距離王座不遠處停下。
車門打開,一群穿著統一黑色作戰服,身上帶著血跡和硝煙氣息的人跳了下來。
他們正是黑殺組的成員。
為首的井守裕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王座不遠處的那個熟悉身影,
他臉上的疲憊和凝重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製不住的激動和狂喜。
“大姐頭!”井守裕大步跑了過來,聲音洪亮地喊道,
“沈青竹大姐頭!你真的回來了!我們收到信號就馬上趕過來了!”
跟在他身後的黑殺組成員們,也紛紛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七嘴八舌地喊了起來。
“大姐頭!真的是你!”
“太好了!大姐頭回來了!”
“我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們的聲音裡充滿了發自內心的喜悅和依賴,
仿佛沈青竹就是他們的主心骨,隻要她在這裡,天大的問題都能解決。
沈青竹看著這群熟悉的麵孔,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意,她拍了拍井守裕的肩膀。
“我回來了。”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所有黑殺組成員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他們開始立刻投入工作,熟練地從車上拿出工具,開始收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屍獸軀體。
這些都是寶貴的資源。
另一邊,在城市的最高樓頂端,路無為默默地感受著那股覆蓋了整個“人圈”的威壓,眼神平靜。
“用恐懼建立秩序嗎……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至少,夠快。”他輕聲自語。
但很快,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轉向了“人圈”之外,更遙遠的黑暗深處。
“嗯?這個氣息……不是‘人圈’裡的東西。”
他的感知中,一個極其詭異,極其扭曲,充滿了不祥氣息的強大存在,正在緩緩靠近。
“‘克萊因’境的屍獸……居然在這種時候出現。是巧合,還是被這裡的動靜吸引過來的?”
路無為的表情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