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看似修長白皙的手掌,在觸碰到天兵鎧甲的瞬間,竟如穿過一道水幕,毫無阻礙地沉了進去。
沒有金屬的冰冷,沒有實體的堅硬,甚至連一絲能量的波動都未曾激起。
洛基的手指沒入那流光溢彩的甲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另一側空氣的微涼。
他仿佛在觸摸一段被定格在空氣中的光影,一個華麗而空洞的夢。
臉上的玩味笑容在那一刻凝固了,隨即,
像是冰麵裂開一道縫隙,那笑容緩緩擴大,
卻再無半分戲謔,隻剩下一種近乎於殘忍的審視。
他的眉頭緊緊鎖起,不是因為困惑,而是一種發現了獵物狡猾蹤跡的警覺。
他緩緩抽回手,五指在空中虛握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穿透虛妄的詭異觸感。
這並非幻術,幻術會欺騙感官,但他身為詭計之神,
對任何形式的幻境都有著近乎本能的免疫。
這不是幻術,這是……某種更高明,也更可笑的東西。
不遠處,一根雕龍石柱的陰影裡,司小南的心跳幾乎要衝破喉嚨。
她透過腕上微型終端的折射鏡麵,將洛基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當她看到洛基的手穿透天兵身體時,她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那個動作,那個結果,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她心頭。
她知道,最擔心的事情正在發生。
這個看似狂妄自大的神明,其洞察力遠超資料上的一切評估。
四周依舊是鼎沸的人聲,車水馬龍的喧囂,
仙禽瑞獸的啼鳴,但在此刻的司小南耳中,整個世界靜謐得可怕。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細微聲響,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敲響了警鐘,提醒著她,
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一聲不合時宜的呼吸,都可能成為暴露自己的破綻。
洛基的目光開始在繁華的天宮中遊弋,那雙碧綠的眼眸裡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寒光。
他不再看那些威武的天兵,也不再看那些禦風而行的仙人。
他的視線掠過每一張鮮活而生動的麵孔,
掠過每一處巧奪天工的建築,最終,落在了自己腳下的白玉石板上。
他彎下腰,從石板的縫隙間拈起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石子。
石子入手,傳來粗糙的質感和沉甸甸的真實重量。
他屈指一彈,石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微不可見的弧線,
敲在不遠處一座假山的岩石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嗒”。
聲音雖小,卻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這片虛假的繁榮。
就是這個。
聲音、觸感、重量……這些構成真實世界的基本要素,在這裡被巧妙地剝離了。
“時光剪影……”洛基低聲呢喃,隨即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冰冷的笑。
他的笑聲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讓周圍那些光影構成的幻象都為之震顫。
“真是好大的手筆,好一招瞞天過海!將大夏最鼎盛時期的一天,用法則之力烙印在此時此刻,不斷循環往複。”
“真是壯觀啊,壯觀得就像一場盛大的葬禮。”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司小南的耳中,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將她最後的僥幸徹底剜除。
他知道了!
他不僅看穿了表象,甚至連這門被列為大夏最高機密的“時光剪影”技術都一口道破!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被識破,而是被徹底的羞辱。
大夏傾儘國力維持的最後尊嚴,在這個外來神明的眼中,不過是一場滑稽的戲劇。
司小南的指尖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