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痕的目光冰冷如刀,他盯著廚房門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那傷口,是利器劃的,而且很深。”
林七夜沒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辦公室裡,曹淵和安卿魚正試圖安撫那個叫烏泉的男孩,
誰也沒注意到牆角的陰影裡,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蠕動了一下。
一道比黑暗更深邃的影子,從林七夜的腳下蔓延而出,
像一灘活過來的墨水,瞬間融入地麵,消失不見。
“黑瞳。”林七夜在心中默念。
下一秒,一幅無聲的畫麵,直接在他的腦海中展開。
這是屬於黑瞳的能力——【光影回溯】。
畫麵裡,是孤兒院外那條泥濘的小路。
大雨滂沱。
劉老頭撐著一把破舊的黑傘,左手拎著一大袋剛買的蔬菜和肉,
右手還提著一袋蘋果,步履蹣跚地往回走。
突然,路邊停著的一輛破麵包車上,下來了五六個流裡流氣的混混。
為首的是個光頭,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老東西,還沒想通?”刀疤男叼著煙,歪著頭,一臉不耐煩。
劉老頭把手裡的東西往身後藏了藏,
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幾位大哥,寬限幾天,就幾天……這孤兒院真的不能搬,孩子們沒地方去啊。”
“去你媽的沒地方去!”另一個黃毛混混一腳踹在劉老頭的肚子上,
“那塊地,我們老板看上了!給你臉了是吧?”
“給你們一個月時間,自己滾蛋,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劉老頭被踹得一個踉蹌,手裡的蘋果滾了一地,沾滿了泥水。
他顧不上疼,掙紮著想去撿。
“呦,還挺橫?”
刀疤男獰笑一聲,一腳踩在一個蘋果上,用力碾了碾,
“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胳膊擰不過大腿!”
他說著,便對著身後的混混使了個眼色。
一群人一擁而上,拳頭和腳像雨點一樣落在劉老頭的身上。
劉老頭被打得蜷縮在地上,卻依然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死死護住那一袋子菜和肉。
那是他給孩子們準備的晚餐。
“操,還護著?”一個混混罵罵咧咧地掏出一把彈簧刀,對著劉老頭護著菜袋的胳膊就劃了下去。
“啊——!”
一聲壓抑的痛呼。
鮮血瞬間染紅了劉老頭的袖子。
“行了,彆他媽打死了。”刀疤男吐掉煙頭,用腳尖踢了踢劉老頭的臉,
“老東西,再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後,我們要麼看到孤兒院人去樓空,要麼……就準備給你這些小崽子們收屍!”
混混們囂張地笑著,上了麵包車,揚長而去。
雨水衝刷著地上的血跡。
過了很久,劉老頭才顫顫巍巍地從泥地裡爬起來。
他看了一眼自己血流不止的胳膊,隻是隨便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然後便一瘸一拐地,開始在泥水裡,一顆一顆地,撿起那些被踩爛的蘋果。
他撿得很仔細,仿佛那不是沾滿泥汙的爛蘋果,而是什麼稀世珍寶。
最後,他佝僂著背,提著那袋沒被搶走的菜,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回了孤兒院。
那背影在雨幕中,倔強得讓人心酸。
林七夜腦中的畫麵,到此為止。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仿佛剛才看到的,隻是一部無聊的黑白電影。
但他身邊的吳痕,卻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溫度,仿佛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那是從林七夜身上散發出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意。
吳痕瞥了他一眼,也沒說話。
兩人之間,有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
廚房裡,傳來了劉老頭哼著小曲準備晚飯的聲音,鍋碗瓢盆叮當作響,充滿了生活氣息。
林七夜站起身。
“我們出去一趟。”他對著曹淵和安卿魚平靜地說道。
“去哪?外麵雨這麼大。”曹淵問道。
“買包煙。”
林七夜隨口答了一句,和吳痕對視一眼,兩人拿起牆角的兩把黑傘,推門走進了茫茫雨幕。
雨水瘋狂地砸在傘麵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哪邊?”吳痕問。
“東邊,三公裡外,一個廢棄的建材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