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的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本能反應,
他的身體瞬間矮了半截,肌肉繃緊如拉滿的弓,隨時準備暴起。
“誰?”他在精神鏈接中爆喝一聲。
吳痕的反應比他更快,沒有絲毫的言語,
身形已經化作一道貼地的虛影,瞬間融入了書架最深沉的陰影裡,仿佛從未存在過。
那股陰冷刺骨的精神漣漪來得快,去得也快,一閃而逝後,整個密室再次陷入了死寂。
寂靜,有時候比任何聲音都更讓人頭皮發麻。
林七夜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像一頭鎖定獵物的獵豹,目光如電,飛快地掃過密室的每一個角落。
沒有敵人,沒有埋伏,甚至連空氣的流動都沒有一絲異常。
“媽的,幻覺?”林七夜在腦海裡罵了一句。
“不是幻覺。”吳痕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凝重,
“是警報。”
“我們觸碰到了最頂層那個泥板的禁製,但對方沒有選擇立刻動手。”
“沒動手?”林七夜愣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
“不,他在觀察,或者說,他在趕回來的路上。”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布下的局,他想看看,”
“闖進他寶庫的‘老鼠’,到底是誰,想乾什麼。”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踉蹌而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蒼老、虛弱,卻又帶著滔天怒意的氣息,正筆直地朝密室衝來。
“城主!”
兩人對視一眼,連思考都省了,身形一閃,同時藏匿於一排巨大的木架之後。
他們就像兩隻經驗老到的壁虎,收斂了全部氣息,與黑暗融為一體。
“砰!”
密室的大門被粗暴地撞開。
城主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他身上那件華貴的袍子沾滿了灰塵,
臉色慘白如紙,哪還有半點之前在高塔上掌控雷霆的威嚴,
活像一個剛從墳裡爬出來的將死之人。
他甚至沒顧得上去檢查書架上的泥板,而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手中的【支配權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回來……都給我回來!”他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下一秒,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無數道比發絲還細的金線,從城主衰老的身體裡瘋狂地倒飛而出!
這些金線密密麻麻,如同金色的蛛網,一部分射向他手中的權杖,
更多的,則是穿透了牆壁,射向了烏城的四麵八方。
林七夜和吳痕在暗處看得清清楚楚,隨著那些金線的離體,
城主本就虛弱的氣息開始斷崖式下跌,境界從剛才足以俯瞰全城的恐怖高度,
一路狂降,最後甚至不如一個普通的守夜人隊員。
他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癱軟在地,
劇烈地喘息著,仿佛一條被榨乾了所有水分的鹹魚。
“我操……”林七夜在精神鏈接裡低聲驚呼,
“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剛才那通天的本事,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是借來的。”吳痕的聲音冷靜得可怕,“【支配權杖】的核心能力不是‘剝奪’,而是‘征用’!”
“它強行征用了全城所有代理人,甚至一部分居民的精神力,”
“通過城主這個‘中轉站’釋放出去。現在,他隻是把借來的力量還回去了而已。”
“怪不得那些代理人會集體癱瘓……感情是被這老頭給強行‘網貸’了,”
“還是不打招呼的那種。”林七夜咂了咂嘴,
“這麼說來,這老頭就是個工具人,一個被權杖綁架的活體電池,用完就扔,慘,真他媽慘。”
這個所謂的烏城之主,不過是這件恐怖神器麾下最忠實,也是最可悲的第一個奴隸。
癱在地上的城主喘息了許久,才顫顫巍巍地撐起身體,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書架最頂層,那塊被鎖鏈封印的泥板。
他沒有發現藏在暗處的兩人,隻是用一種近乎夢囈的絕望語氣,
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還是不行……【永不停轉的星幣】,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被喚醒……”
林七夜和吳痕的心臟同時咯噔一下。
【永不停轉的星幣】!
那不就是他們從“神秘”手中搶來的東西嗎?
兩人立刻將目光投向了那塊被封印的泥板。
隻見泥板之上,果然刻著星幣的圖案,但圖案下方的楔形文字,
卻被人用一種蠻橫的力量給硬生生抹掉了,隻留下一片模糊的刻痕。
吉爾伽美什留下的使用說明,被人銷毀了!
城主似乎也因為這份無力而陷入了癲狂,他抓著自己的頭發,
痛苦地嘶吼:“我都已經照做了!我已經讓他們互相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