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無聲的嘲弄仿佛隻在林七夜的心底響起,隨即如幻覺般消散。
他緩緩收回放在水晶球上的手,鏡片後的雙眸古井無波,
仿佛剛才那個七成勝算的預言,耗儘了他所有的心神。
吳痕在他身後站著,像是一座沉默的冰山,
那雙異於常人的眸子掃過狂喜的眾人,沒有半點波瀾,
隻是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與林七夜交換了一個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眼神。
計劃,正在完美地執行。
“好了!都他媽彆嚎了!”
克勞德一抹臉上的淚水,粗聲吼道,
“既然有七成勝算,那咱們就乾他娘的!麥爾斯先生,我們現在怎麼做?直接殺去【王之寶庫】?”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七夜身上,狂熱的火焰在他們眼中燃燒。
“急什麼?”
林七夜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身體晃了晃,被吳痕恰到好處地扶住,
“我剛才說過,預言消耗巨大,我現在腦袋疼得要裂開了。”
他揉著太陽穴,臉色蒼白得像紙,
“而且,你們以為【王之寶庫】是菜市場,想進就進?沒有麥爾斯家族的血脈,連大門都找不到。”
眾人一愣,狂熱的勁頭被當頭潑了盆冷水。
“那……那怎麼辦?”一個代理人急切地問。
“等。”林七夜吐出一個字。
“等?”克勞德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先生,我們現在可是在跟時間賽跑!城主府的人隨時可能發現密道……”
“所以才要等。”
林七夜打斷了他,聲音裡透著不容置疑的疲憊與決斷,
“城主現在一定在全城搜捕我們,外麵到處都是守衛。”
“我們現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他靠在牆上,緩緩坐下,“而且,我需要恢複精神力。”
“沒有我的預言指引,你們連寶庫的門都摸不到。”
這話一出,沒人敢再反駁。
確實,他們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這位能預言未來的“麥爾斯先生”。
他要是出了問題,彆說殺神了,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可是……我們就這麼乾等著?”有人還是不甘心。
“不然呢?”林七夜瞥了他一眼,痞氣又上來了,
“你們誰有本事現在就摸進城主府,把那個老東西的腦袋擰下來?”
“有的話,我立馬跟他走。”
那人頓時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
“都給老子安靜點,找個地方待著,養精蓄銳。”
林七夜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等城主府的戒嚴鬆懈下來,等我恢複過來,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吳痕,找個安全的地方。”
“嗯。”吳痕應了一聲,開始勘察四周。
他們此刻身處的,是城市下水道係統的一處廢棄節點,儘頭是一口被封死的古井。
這裡空氣汙濁,但足夠隱蔽。
眾人雖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林七夜說的是事實,
隻能強壓下內心的躁動,各自找地方坐下,擦拭武器,或者閉目養神。
整個空間瞬間安靜下來,隻有水滴從管道裂縫中落下的滴答聲,和眾人壓抑的呼吸聲。
壓抑中,卻又透著一絲僥幸的鬆懈。
他們以為,自己已經從死局中跳了出來,暫時安全了。
與此同時,烏城的中心廣場。
火把將整個廣場照得如同白晝,城主站在高台之上,麵容冷峻。
他的下方,一排排身穿黑甲的守衛肅然而立,氣氛肅殺。
“城主大人!所有逃犯已全部‘抓獲’!”一名守衛隊長單膝跪地,大聲稟報。
城主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台下被捆綁得結結實實,嘴裡塞著破布,一動不動的二十多道身影。
這些“代理人”個個麵如死灰,毫無反抗的跡象。
廣場周圍,無數烏城的居民從陰影中探出頭,用麻木而敬畏的眼神看著這一切。
“很好。”城主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寒冰,
“這些背叛者,玷汙了城市的秩序。”
“現在,用他們的血肉與靈魂,去平息【聖杯】的饑渴。”
他一揮手,冷冷下令:“獻祭開始!將他們,投入古井!”
“是!”
守衛們粗暴地拖起那些“屍體”,走向廣場中央那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巨大古井。
“噗通!”
一具又一具“屍體”被毫不留情地扔進深不見底的井中,
沒有慘叫,沒有掙紮,隻有重物落水的聲音在死寂的廣場上回蕩。
當最後一具“屍體”被投入,城主轉身,
對著所有居民宣布:“動亂已經平息,背叛者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烏城,重歸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