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後的巴掌與淚太原的冬天，總是帶著一股冷冽的空氣，仿佛要將人心深處的溫暖都凍結起來。我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報表上的數字讓我眉頭緊鎖。
"田穎，這份報告今天下班前必須要交上來。"經理的聲音從辦公室裡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好的，經理，我儘快完成。"我應聲道，眼睛繼續盯著屏幕。
辦公室裡隻有我一個人，窗外的冷風拍打著玻璃，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遠方傳來的嗚咽。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卻發現已經涼透了。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車水馬龍，與辦公室裡昏黃的燈光形成鮮明對比。
突然，手機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您好，請問是田穎女士嗎？"
"是我，您哪位？"我警惕地問道。
"我叫李建國，是...是我父親讓我聯係您的。"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猶豫，卻讓我猛地坐直了身體。
"父親？我父親？"我一時反應不過來，"您是不是打錯了？"
"沒有錯，您父親叫李國強，我是他的兒子，也就是您的...弟弟。"
我手中的杯子差點掉落，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我從小就被親生父母遺棄，是養父母將我撫養長大。如今，消失多年的親生父親，竟然通過一個自稱是弟弟的人聯係上了我？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你有什麼事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父親病得很重，在中心醫院，他想見您最後一麵。"對方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他還想見一個人。"
"什麼人？"我的心跳加速。
"您的...前夫，王建軍。父親說他離婚近30年的前妻，女兒安排他們今天見麵了。"李建國頓了頓，"聽說見到前夫的那一刻，母親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擁抱過後，母親打了父親一巴掌，不料，父親非但沒生氣，反而眼含淚水表示這輩子還能再見一次，真好！"
一陣寒意從我的脊背爬上來，我掛斷了電話，心中一片混亂。
當晚，我去醫院看望了李國強。他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氣若遊絲。見到我，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田穎，我的女兒..."他哽咽著，試圖坐起身來。
我扶著他，眼眶不自覺地濕潤了。原來，他和我母親離婚後，並沒有再娶，而是一人將我弟弟撫養長大。如今，他患了晚期肝癌，醫生說他可能熬不過這個月了。
"你...你母親還好嗎？"李國強突然問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猶豫了一下，"我不認識她。"
李國強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他告訴我，他還有個心願未了，就是見見我的母親。
"我安排你們明天見麵吧，"我說，"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來。"
第二天，我按照弟弟給的地址，來到了市中心的咖啡廳。母親比我想象中年輕，她優雅地坐在窗邊，正望向窗外。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眼中的光芒依舊明亮。
"您好，是李梅女士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她回過頭，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是複雜的情緒。
"你是...田穎？"她試探性地問。
我點點頭，"是的，我父親他想見您。"
李梅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但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說："他病得很重，可能時間不多了，他說想見您最後一麵。"
就這樣，我們一起來到了醫院。當我推開門的那一刻，我看到父親臉上露出了我從未見過的笑容。看到母親時，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像是回到了幾十年前。
"梅子..."他輕聲呼喚著母親的名字，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母親走到病床前，淚水在她的眼睛裡閃爍。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父親的臉頰，像是在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建軍..."她輕聲呼喚，這個已經三十年沒有被人喚過的名字。
父親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淚水滑落他的臉頰。他們相視而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重逢的喜悅，也有失去的痛苦，更多的是對歲月的感慨。
然而，就在母親擁抱父親的那一刻，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母親突然揚起手，給了父親一記響亮的耳光。
整個病房安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連我也驚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父親捂著臉，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或不解。相反，他的眼裡湧出了淚水。那淚水沿著他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滴落在白色的枕頭上。
"這巴掌，我等了三十年，"父親輕聲說，聲音裡沒有一絲不滿，"打得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護士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來。我站在母親身後，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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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你離開時說會回來，可你走了，留下我和年幼的田穎，"母親的聲音顫抖，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我每天都在罵自己為什麼要等你，為什麼相信你的鬼話。這三十年來，我過的什麼日子，你知道嗎？"
父親虛弱地抬起手，想要觸摸母親的臉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求你的原諒，隻希望在離開前，能親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夠了？"母親哽咽著，淚水模糊了視線，"建軍，你知道這些年我是如何熬過來的嗎？田穎從小沒有父親，同學們都嘲笑她，每當這個時候，我多希望你能站出來..."
"我也是沒辦法啊..."父親閉上眼睛，聲音越來越微弱，"我被派往外地工作，原本以為隻是一次短期任務，誰知道會那麼久...後來我想回來，卻發現已經..."
"夠了！"母親激動地打斷他，"你走吧，離開我的生活，就像你當初離開我們母女一樣！"
就在這時，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檢查完父親的情況後，醫生搖搖頭，"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病人情況不樂觀。"
病房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父親望著母親，目光中滿是不舍，"梅子，能再見你一麵，我死而無憾了。"
母親彆過臉去，肩膀微微顫抖："誰要你死而無憾，我巴不得你活得好好的，遠走高飛..."
那天之後，父親的情況急轉直下。我每天都去醫院照顧他，而母親偶爾也會來，默默地坐在一旁，看著父親，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