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這聲嘶啞的呼喊刺破了初冬清晨的寂靜,我下意識抬頭,正好看見一個身著米色風衣的女人站在二十米高的石橋欄杆外。她的身子搖搖欲墜,仿佛秋風中的一片枯葉,隨時會被吹落。我下意識後退一步,差點撞倒手中的豆漿杯。
"站住!彆過來!"
女人的尖叫像刀子一樣劃破清晨的空氣,我猛地刹住腳步。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經縱身一躍,像被獵人射中的鳥兒,直直墜入橋下的河水。
"不!"
我扔下豆漿杯,本能地追向橋邊。十二月的河水刺骨冰寒,河麵已經結起一層薄冰,女人的身體就像被冰封的蝴蝶,在水麵上劃出一道短暫的漣漪後迅速下沉。我的心跳幾乎停滯——這可是十二月的河水,水溫接近零度,跳下去幾乎等於找死!
"有人跳河了!救命啊!"我的聲音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蕩。
橋上的行人紛紛駐足,有人掏出手機,有人指指點點,但沒人敢靠近。誰都知道寒冬跳河意味著什麼——不是救人,而是同歸於儘。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炸響:"把電動車給我!"
我轉頭看到一個穿著淺藍色護士服的年輕女子,她兩歲的兒子正緊緊抱住她的左腿,小臉因為恐懼而漲得通紅,嘴裡喊著:"媽媽彆走!媽媽彆掉下去!"
"寶貝乖,抓住旁邊欄杆,媽媽去救人!"護士媽媽奮力掰開兒子的手指,迅速把電動車推向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幫我看住孩子!"
這太瘋狂了!她竟然要跳下去救人?我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等等!你會沒命的!"
護士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靜而堅定:"我當了五年急診科護士,知道怎麼救溺水的人。"不等我再說什麼,她已經翻過欄杆,像一片輕盈的羽毛一樣懸在半空,然後縱身躍入冰冷的河水中。
她入水的一瞬間,我的視網膜上仿佛炸開了一朵冰花,刺得眼睛生疼。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刺破晨空:"媽媽!"
橋上的人群爆發出驚呼聲,但沒有人敢靠近。寒風卷著冰冷的河水氣息撲麵而來,我渾身顫抖著掏出手機,卻因為緊張而打不開急救電話。
與此同時,一個黑衣男子突然從人群後衝出,一個箭步翻過欄杆。他還穿著昨夜狂歡後的皮夾克,領帶鬆散地掛在脖子上。我看到他的指甲死死摳進石縫,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這個人,竟然也要跳下去!
"等等!太危險了!"我大喊著衝向前,卻隻抓住了他的一角衣袖。
黑衣男子沒有理會我,整個人已經懸在半空。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和護士一樣跳入河中的瞬間,他卻出人意料地抓住了護士伸出的手!
"抓住我!"他低吼著,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像一條條蜿蜒的河流。護士媽媽已經遊到輕生女子身邊,抓住她的衣領,兩人正被湍急的河水衝向橋墩方向。
我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膛,黑衣男子的指甲已經深深嵌入石縫,血珠順著指縫滴落。我看到他的腳在欄杆上尋找支撐點,卻始終無法站穩。橋麵太滑了,結了一層薄霜。
"快!去拿繩子!"有人喊道。
"沒有繩子!"另一個人回答,"誰家有晾衣繩?"
"要死了!那女人快撐不住了!"
我的視線在橋上慌亂的人群中搜尋,終於看到一名保安跑向管理處。但那需要時間——幾分鐘,甚至十幾分鐘——而這幾分鐘可能就意味著生死之彆。
突然,我注意到橋墩處有一圈鏽跡斑斑的鐵鏈。那是用來固定橋下船隻的,平時很少有人注意。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腦海中形成。
"幫我一把!"我對身邊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喊道,不等他回答,我已衝向橋墩。
黑衣男子和護士媽媽還在與激流搏鬥。護士的體力明顯在下降,她的動作越來越慢,而輕生女子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像一具死屍一樣漂浮在水麵上。
"堅持住!"我大喊,用儘全力攀住橋墩邊緣,感覺手指已經快要被鋒利的金屬割破。
戴眼鏡的年輕人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圖,在我身後喊道:"要怎麼做?"
"抓住那根鐵鏈!"我指向橋下的鐵鏈,"把繩子扔下去!不管什麼繩子,快!"
黑衣男子似乎也聽到了我們的喊聲,他奮力一躍,竟然抓住了那根鐵鏈!他像抓住生命稻草一般死死扣住,鐵鏈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繩子!快!"我咬牙喊道,指甲已經滲出血絲。
戴眼鏡的年輕人突然從包裡掏出一條紅色圍巾:"隻有這個!"
"扔下來!"
圍巾像一道紅色閃電劃過天空,正好落在女護士的身邊。護士媽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圍巾的一端,然後用儘最後力氣將另一端甩向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