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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六千塊的黃昏戀(1 / 2)

我,田穎,一家不大不小公司的普通管理人員,每天與表單、流程和會議纏鬥,日子仿佛生了鏽的齒輪,咯吱作響,單調地向前碾動。回家的公交車搖搖晃晃,像一艘航行在暮色裡的舊船。車廂裡混雜著汗味、塵埃和廉價香水的氣息,悶得人透不過氣。我習慣性地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窗玻璃上,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流光——那是彆人的熱鬨,與我無關。

“哎,你們知道嗎?就咱們小區後頭那棟樓,老唐家!”一個拔高的嗓門像枚針,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車廂裡的沉悶。前排兩個穿著亮色運動服、剛從廣場撤回的大媽正熱烈地交流著情報,“她那兒媳婦,嘖嘖,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人家婆婆呢?嘿,愣是半點脾氣沒有!粥啊菜啊,溫在鍋裡,等人醒了慢慢吃。老唐親口說的,‘34年了,我跟我婆婆就沒紅過臉兒!’瞧瞧,這好婆婆,祖傳的!到她這兒媳婦,照樣享福喲!”

“可不是嘛!現在這樣的好婆婆,打著燈籠也難找嘍!”另一個立刻呼應,語氣裡滿是感慨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妒。

“傳承好家風呀!”先前那個下了結論,聲音在車廂裡回蕩。

我閉上眼,有點想笑。34年?沒紅過臉?聽起來像老掉牙的電視劇台詞。陽光透過車窗照在眼皮上,一片模糊的金紅。那個想象中的兒媳,在婆婆無聲的縱容裡沉睡的畫麵,不知怎的,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安逸美感。婆媳關係這塊戰場,在我經手的社區調解檔案裡,一向是硝煙最濃、傷亡最慘烈的區域。這份“傳承”的福氣,輕飄飄的,又沉甸甸的,壓得人心裡莫名發堵。

剛踏進家門,還沒來得及放下沉重的通勤包,手機就響個不停。是社區調解站的王站長,一個永遠帶著火急火燎氣息的女人。“田穎!明天上午九點,頂個班!老張家裡臨時有事,劉老太太和她兒媳婦又杠上了,這回鬨得要搬出去單過,你去聽聽!”王站長的聲音像連珠炮,“資料我發你郵箱了,老情況!”末了這句,帶著深深的疲憊。

還能有什麼新情況?我歎氣。熟練地打開電腦,屏幕上跳出劉老太太和她兒媳張麗那厚厚一疊檔案掃描件。照片上,老太太瘦削的臉繃得像塊冷硬的石頭,嘴角法令紋深深刻進皮肉裡。張麗抱著胳膊,年輕的臉龐上全是毫不掩飾的倔強和怨懟。夾在中間的丈夫李斌,照片裡眼神空洞地望著鏡頭,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那些文字記錄,一頁頁翻過,儘是些雞毛蒜皮引發的滔天巨浪:她嫌婆婆拖地水沒用消毒液;婆婆說她洗壞了自己的真絲圍巾;她指責婆婆帶孫子時偷偷喂糖;婆婆哭訴她買的降壓藥是便宜貨……每一次調解,都像是在一片布滿鏽跡的雷區小心翼翼地行走,短暫的平靜之後,伴隨著更大的爆炸聲。

手指無意識地滑動鼠標滾輪,那些熟悉的抱怨、指責和無解的循環撲麵而來。窗外,城市璀璨的燈火次第亮起,卻絲毫照不進這間小小的書房。疲憊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了我。眼前晃動的,是公交車上大媽們口中那個“享福”的兒媳沉睡的模樣,和劉老太太檔案照片裡那僵硬、怨憤的臉,它們交替浮現,撕扯著我對“家庭”這個溫暖港灣的最後一點想象。我關掉電腦,屏幕暗下去的瞬間,房間裡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暮色和我沉重的呼吸。

第二天踏進調解室時,一股無力感已經提前盤踞在心口。房間裡有股揮之不去的舊文檔和陳年茶水混合的沉悶氣味。劉老太太果然還是那副樣子,灰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腰杆挺得筆直,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像一尊隨時準備戰鬥的雕塑。她的眼神銳利地在門口掃過,看到是我,鼻子裡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嘴角向下撇得更厲害。張麗坐在她斜對麵,低著頭刷手機,手指劃得飛快,屏幕幽光照亮了她緊繃的下頜線,仿佛那是她隔絕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道屏障。李斌縮在角落裡,把頭埋得更低,幾乎要陷進廉價的夾克領子裡,隻露出一個泛著油光的頭頂。

果不其然。我剛坐下,試圖引導話題,劉老太太的控訴就像開了閘的洪水,裹挾著細碎的、冰冷的石子,劈頭蓋臉砸了過來:“田同誌,你評評理!我買菜做飯,拖地洗衣,伺候大的還得哄小的!她呢?下了班就往沙發裡一歪,手機抱得比親兒子還緊!昨天我腰疼得直不起來,讓她把孩子換下來的校服順手丟洗衣機裡,你猜她說什麼?”老太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刺痛的尖利,“她說‘放那兒吧,明天保姆就來了’!聽聽!我是她請的保姆嗎?34年了!我當牛做馬34年,落這麼個下場!”她枯瘦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麵上幾個一次性紙杯都跳了一下。

張麗猛地抬起頭,眼睛像點燃的炭火:“保姆?我說錯了嗎?您做的哪樣不是保姆的活?可您這‘保姆’,我敢使喚嗎?我給孩子買個冰淇淋您能念叨三天!我老公給我削個蘋果您那眼神都能剜下塊肉來!我是這家的媳婦,不是犯人!我睡個懶覺怎麼了?礙著您呼吸新鮮空氣了?”她胸口劇烈起伏,每一個字都淬著火,“34年?是!您34年沒跟您婆婆紅過臉,那是您婆婆明事理!還是您忍功天下第一?您把這‘功績’當緊箍咒,天天念給我聽,是想讓我也修煉成一塊沒嘴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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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是混賬話!”劉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麗,手指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我……我那是為你們好!你們年輕不懂事……”

“為我們好?”張麗嗤笑一聲,打斷她,那笑聲又冷又硬,“您的好,就是讓我在這個家裡喘不上氣!就是讓您兒子像個悶葫蘆一樣杵在那兒!”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狠狠剜向角落裡的李斌。李斌身體劇烈地一顫,把頭埋得更深了,幾乎要縮進胸腔裡,仿佛那裡才是最安全的殼。

“斌子!你聾了還是啞了?你倒是放個屁啊!”劉老太太的炮火立刻轉移,聲音因兒子的沉默而更加尖厲絕望,“你就看著她這麼作踐你媽?我白養你幾十年了?”

李斌的身體猛地一哆嗦,像被鞭子抽了一下。他艱難地抬起一點頭,臉色灰敗,嘴唇哆嗦著,目光在我、他母親、他妻子之間驚恐地來回逡巡,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意義不明的氣音,終究一個字也沒能擠出來。最終,在那兩道能把他淩遲的目光逼視下,他又一次深深地、絕望地把那顆沉重的頭顱埋了下去,隻留給所有人一個無聲的、油亮而卑微的頭頂。空氣像是凝固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那一刻,公交車上大媽們那輕飄飄的“傳承好婆婆喲”的議論聲,無比清晰地在我耳邊炸響,帶著刺耳的嘲諷。我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試圖壓製住那股翻湧的無力感。目光掃過老太太臉上深刻的怨毒,掃過張麗眼中燃燒的叛逆,最後落在李斌那個卑微的、油亮的頭頂上——這個家庭的“戰場”上,沒有勝利者,隻有被困在原地、彼此撕咬的囚徒。34年的“好婆婆”傳承,在這裡,活生生演變成了一場沒有儘頭的窒息循環。我清了清嗓子,那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劉阿姨,張麗,冷靜點。我們今天……”

“田姐!”調解室的門被猛地推開,帶著一股走廊裡的穿堂風。是小趙,隔壁法律援助窗口的實習生,她探進半個身子,臉上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混合著震驚和八卦興奮的光彩,眼睛亮得驚人,聲音刻意壓低了,卻帶著明顯的急切,“快!快來隔壁!出‘奇聞’了!老教授和他家保姆——表白被拒了!”她朝我猛使眼色,又飛快地瞥了一眼僵持中的劉家三人,“絕對……絕對刷新認知!”

這個突兀的打斷簡直像丟進滾油鍋裡的一瓢冷水。劉老太太和張麗同時停止了攻擊,驚疑不定地看向門口。李斌那顆深埋的頭顱也微微抬起了幾寸,茫然地望過來。我幾乎能感受到調解室裡緊繃的弦瞬間鬆了一下,隨即又被另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好奇重新繃緊。

“抱歉,緊急情況,稍等一下。”我幾乎是逃離般地站起身,快步跟著小趙走向隔壁。隔壁調解室的門虛掩著,裡麵傳出一個溫和但語調清晰的女聲,帶著一種奇特的、公事公辦的冷靜。

“……宋老師,您的心意我明白。但這事兒,咱們得按合同來。”是保姆唐大姐的聲音。我透過門縫看去。唐大姐五十出頭,穿著乾淨的深藍色棉布罩衫,身形有些瘦弱,但站得筆直。她對麵坐著一位頭發花白、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老先生——宋教授,我們社區有名的退休學者。此刻,宋老先生臉上帶著罕見的窘迫和一絲尚未褪去的激動紅暈,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衣角。

“小唐啊,什麼合同不合同的……”宋教授的聲音有點發顫,努力維持著斯文,“我是認真的!這段時間相處,你……你人真好,把家裡照顧得妥妥帖帖,我這心裡……心裡暖啊。我這把年紀了,就想……就想找個知冷知熱的人,安安穩穩地走完剩下的路。我……我喜歡上你了,想讓你做我的老伴兒!”說到最後,老先生的聲音拔高了,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

唐大姐靜靜地聽著,臉上沒什麼波瀾,既沒有被表白的羞澀,也沒有被冒犯的惱怒。等宋教授說完,她甚至輕輕地、近乎禮貌地點了點頭,才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得像在討論菜價:“宋老師,您是個好人,有學問,講道理。給您乾活,舒坦。”她頓了頓,目光坦然地看著明顯緊張起來的老先生,“您想讓我當老伴兒,行啊。”

宋教授臉上瞬間迸發出巨大的驚喜,身體都微微前傾:“小唐!你……你答應了?太好了!太好了!”他激動得語無倫次。

“不過,”唐大姐的聲音清晰地打斷了他的驚喜,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切開了幻想,“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宋教授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你說!你說!隻要我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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