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過去之後，一陣壓抑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傳入馮天禹的耳中，那聲音沙啞得如同指甲劃過粗糙的樹皮，透著無儘的悲涼與絕望。
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渾身血汙的男子正機械地將一具具屍體拖拽到一處空地上，顫抖的雙手如同風中枯葉，那些沾滿血跡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乾涸的血跡凝固成暗褐色的斑塊。
男子的眼神空洞無光，仿佛靈魂已被抽空，隻剩下行屍走肉般的軀殼。
當他注意到馮天禹的存在時，布滿血絲的雙眼猛地瞪大，如同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死死地盯著這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
這樣的眼神是經曆了無法想象的恐怖之後才會有的麻木與絕望。
他沒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直到男子移開視線，繼續他那毫無生氣的搬運工作。
馮天禹雖然知道是什麼人乾的，但是現在上前搭話還是要裝作不知道，於是緩緩走上前，語氣儘量平和地問道：“這是被土匪屠村了嗎？”
男子聽到這個問題，茫然地抬起頭，目光空洞地望著天空，良久，才艱難地點了點頭，又無力地搖了搖頭，喉嚨裡發出如同破風箱般的低沉聲響：“不知道……”
看著男子如此麻木的狀態，馮天禹輕聲道：“貧道幫你吧。”
說罷，他彎下腰，從地上拖起兩具屍體，穩穩地走到空地中央。
男子的動作微微一頓，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複了機械般的動作。
有了馮天禹的加入，屍體的搬運速度快了許多，空氣中彌漫著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氣息。
馮天禹有些不適應，儘管他在魔法和鬥氣的世界參加過戰爭，也曾在屍山血海中穿行，更不知道自己親手終結了多少生命，但這種親自清理死者遺體的經曆，還是第一次。
隨著時間推移，死亡的屍體逐漸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味道，像是生鏽的鐵器般刺鼻難聞，這味道讓馮天禹眉頭緊鎖。
最終，他們將所有的屍體集中到了一起，大大小小竟有三百多具，場麵觸目驚心。
男子踉蹌著走到一旁，從各家各戶收集來一些油，顫抖著手將其均勻地潑灑在屍體上，隨後又抱來許多木柴堆放在屍體周圍和上方。
他從燃燒的房屋廢墟中撿起一根還帶著火星的木頭，顫巍巍地扔到了柴堆上。
漸漸地熊熊烈火燃燒了起來，將所有的屍體吞噬在一片猩紅的火光之中。
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下，男子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馮天禹，乾裂的嘴唇微微顫抖，嘶啞的聲音從喉嚨擠出：“道長…您是武者…能……能不能教我武功？”
說到最後，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卻帶著一絲近乎絕望的期盼。
馮天禹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微微皺眉，目光掃過男子傷痕累累的身體。
沉默片刻後，他抬起手，指尖泛起微弱的白光做做樣子。
鳳鳴操控著納米機器人悄然進入男子的體內，快速掃描著他的身體狀況。
“你大概有三十六七歲，骨骼已成型，經脈淤堵，根骨奇差，即便現在開始習武練氣，也不會有什麼成就。”
馮天禹的聲音平靜，卻如同重錘般擊碎了男子的希望。
他繼續說道：“而且剛才貧道查看過傷口，屠村的人，貧道有所耳聞。
據說是江湖上這幾年崛起的一個組織所為，江湖上的人都稱他們為‘魔血’。
他們以人血煉丹，提升自身實力。
就算你練成武功，也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
聽完馮天禹的話，男子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原本勉強支撐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頹然跪倒在地。
他仰頭看著越燒越旺的火堆，淚水無聲地滑落，卻很快被炙熱的溫度蒸發。
他瘋狂地捶打著地麵，粗糙的地麵硌得雙手鮮血淋漓，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我的妻兒老小都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