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顧自拉了周逸塵身邊的椅子坐下,視線掃到缺了一根食指的右手時頓了下,隨即又移開視線,盯著桌麵。
有些傷口,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掩蓋更深的、永遠洗不淨的痕跡而存在,可實際上隻有她自己知道,想掩蓋的那些永遠都在,而那傷口也隻不過就是個笑話。
良久她喃喃出聲:“我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不虧,心不夠狠,也不堅定,更沒想明白自己想要什麼,這樣的我在曾經有個男人恰好出現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竟然妄想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真是可笑。”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有多少個日夜坐在鉗工台邊發呆的樣子。
那時候總有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上麵,她什麼都不做,就看著台子上切割機邊緣磨的削薄的利口一遍又一遍。
可是哪怕心裡的糾結讓她徹夜難眠,第二天她藏在工具箱最底層的、標注著“軍工部件參數”的草稿紙還是會如期的消失不見。
每當那個時候,車間光榮牆上貼著她的“先進個人”照片都刺眼地讓她不敢去看,領口彆著的工會徽章總硌得她鎖骨發疼,忍不住彎下脊梁。
李立鋒有句話說得太對了,真正愛這一行的人是有職業潔癖的,即便曾經她的輝煌摻有水分,也同樣討厭那樣的自己。
一晃間畫麵又變了,她靠用女色才籠絡住的李立鋒突然說要出國,當時的她竟然是鬆了口氣的感覺,沒有這個唯一知道自己名不副實的男人在了,那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如坐針氈的呆在一線崗位做小偷了?
可笑她真單純,李立鋒是走了,真正逼著她做事的惡人還在啊,她又怎麼能輕易退出?
可也正因為李立鋒走了,她沒了可用的趁手工具人,任務也就總是完不成不說,她所謂的高級鉗工技術也跟著縮水,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想到了自己曾無數次發呆的夜晚。
於是當鋒利的切割機劃過右手食指時,疼痛比她想象中的要遲鈍很多,當血液越流越多染紅操作台時,當身邊人尖叫出聲時,她很平靜,隻麻木地盯著自己的手看,心裡想的是終於要解脫了吧?
然後那個一直隻知道默默工作的男人出現了,他和從前一樣,工裝兜裡總是揣著一雙白手套,前襟兜裡插的筆也總是比彆人多幾隻,看向她的眼神還是透著疏離。
不過卻又有不一樣。
這一次他沒有再漠視自己,而是快速抽出來那雙白手套裹住她的手,說:“又是右手受傷了?為什麼總在同一個地方遭罪?”
那個時候一身輕鬆的她想說不遭罪,這是她早就想做的,卻沒有想過一向疏離的他怎麼知道自己經常受傷。
再然後她被送去了醫院,搞笑的是,因為斷指進的醫院,卻被查出來了懷孕,那時候她就想,這隻不過是做任務而產生的累贅,不是她的孩子,她不要,
但還是忍不住落淚了。
那個送她去醫院,一直陪在身邊的男人卻伸手替她擦去了眼淚,他說,“彆哭,我娶你。”
回憶到這裡,高翠芝的身體已經痛苦地蜷縮到了一起,她抱著頭把臉深埋在桌子上顫抖著無聲哭泣。
楚歆想,原來這才是她真正哭的樣子。
周逸塵打開門,把手裡揪著的李立鋒丟給周文,“換個地方關起來,再去查查他出國前的過往,看看這個高翠芝曾經先進工作者背後的男人都為他做過什麼!”
然後又讓楚雲庭把洪母帶出去,再看向楚歆,“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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