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鄉村還沒有完全蘇醒,隻有偶爾幾個早起趕集的人匆匆走過。
杜欣華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木棍敲擊地麵發出“篤篤”的聲音,在寂靜的道路上回蕩。
剛走到窯廠跟前,便看見陳大海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圍著輪窯廠跑步。
陳大海可能已經跑了好幾圈了,雖然他體型健碩,但此時也是滿臉大汗,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
他看到杜欣華回來,停下了腳步,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說道∶
“杜欣華!你小子怎麼現在才回來?這都快十來天了,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我都打算重新招人了!”
突然,陳大海看到杜欣華拄著木棍,右腳在半空懸著,走路一高一低的怪異姿勢,頓時一愣∶
“杜欣華!你的腳怎麼啦?”
杜欣華臉不紅,心不跳,幾乎是瞬間就編好了借口開始撒謊∶
“師父!我的腳是在幫忙切菜的時候,不小心菜刀掉在腳背上,然後就把腳給砍傷了,當時流了好多血,可嚇人了。
我之所以今天才回來,是因為我舅舅家也沒有多少人幫忙操辦後事,我作為晚輩,肯定要等他老人家過了頭七才能回來!”
說著,臉上還露出了些許悲傷的神情。
杜欣華的舅舅秦惠明,要是知道杜欣華在外麵和人說他已經死了,而且已經過了頭七,估計他非氣吐血不可!
陳大海聽了,也沒有過多懷疑,他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那行!你回房間裡休息!等你的腳好了再乾活!這段時間的窯灰都是我幫你出的,你安心養傷,到時候就不扣你錢了,誰讓我是你的師父呢?師徒如父子,我哪能在這時候還苛待你。”
杜欣華裝作滿臉感動,眼眶微微泛紅,說道:
“謝謝師父!您對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在心底,他卻暗暗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謊言暫時沒有被識破,同時在心裡暗罵∶
狗屁師父,讓我乾又臟又累的活,每天隻給兩塊錢,就是他媽一個黑心老板!
緊接著,杜欣華便拄著棍子,一瘸一拐地順著窯廠碼頭,艱難地朝著窯頂的房間走去。每一步落下,都伴隨著鑽心的疼痛,那受傷的腳好似被千萬根針紮著,可他咬著牙,硬是一聲不吭。
到了房間,他拉開爐子的風門,火苗瞬間舔舐著鍋底。趁著燒水的功夫,他從櫃子裡翻出一把掛麵,水剛燒開,就一股腦下了進去。
不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出鍋了,他狼吞虎咽地吃著,每一口都吃得那麼滿足。這些天,他過得提心吊膽,不僅時刻害怕警察突然出現將他抓住,就連腳上那嚴重的傷,都不敢去找醫生診治,隻能任由它感染潰爛。
至於吃飯,完全隻能靠著夜裡去偷,偷到什麼就吃什麼,哪還顧得上什麼滋味。
這剛下肚的兩碗麵條,對他來說,無疑是人間美味。
他覺得,這裡距離廟前村夠遠,中間隔著幾個鄉鎮呢,警察應該不會追到這兒來,這般想著,他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倒頭便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另一邊,在杜永仁家裡,暖黃色的陽光輕輕灑落在院內。杜欣有滿臉堆笑,討好地看向正拿著鏡子,坐在門口梳頭的欣怡∶
“小妹!能不能借點錢給二哥用!哈哈!”
他的笑聲裡帶著幾分急切與期待。
欣怡一邊用梳子緩緩梳理著烏黑的長發,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
“二哥!你怎麼又要借錢?你之前借我的錢還沒有還我呢?”
她的語氣裡透著無奈。
杜欣有聽到這話,尷尬地撓了撓頭,乾笑兩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