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沒吭聲的劉成義突然開了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玉娥!慶有呢?慶有沒有和你們一起出來嗎?”
一聽提到自己的兒子,劉玉娥原本強忍著的悲傷瞬間決堤,悲從中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
“阿伯!慶有他……”
“劉玉娥!不許哭!給我憋回去!”
一道尖銳的聲音瞬間打斷了劉玉娥的話,原來是劉玉娥的大嫂柳懷英。
柳懷英雙手叉腰,臉上滿是不高興∶
“如果你再敢在我家門口哭哭啼啼的,沒完沒了的!彆怪我不講親戚情麵!我真的不讓你進我的家門!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呀,非要哭哭咧咧的,你是想坑死我們家人嗎?”
劉玉娥聽到大嫂的斥責,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身子抖了一下,立馬強行把眼淚憋了回去,嘴唇緊緊地抿著,臉上滿是委屈。
為了緩解尷尬,吳浩傳趕忙接過話頭,神色有些不自然,聲音微微帶著一絲無奈:
“阿伯!慶有沒有和我們一起回來,他被強製收容教育一年半,要到明年五六月份才能放出來!”
話一出口,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周圍的氣氛愈發沉重。
劉成義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手指,依次指向吳浩傳與劉玉娥,聲音因憤怒而拔高,幾乎是吼了出來:
“瞧瞧你們倆個教育的好兒子!我早就提醒過你們,不要太慣孩子!可你們呢?總是不聽,總覺得孩子還小,長大了自然就懂事學好了。
現在倒好,直接把孩子害到被關起來了!你們想過沒有,他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將來找媳婦都是個大難題!”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吳浩傳和劉玉娥的心上。
吳浩傳腦袋低垂著,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怯懦得像個犯錯的孩子,囁嚅道:
“阿伯你教訓的是,我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都怪我們太慣孩子,才釀成了如今這樣的局麵。
等慶有以後出來了,我們一定好好教育他,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他的眼神裡滿是懊悔與自責,恨不得時光倒流,能重新好好教育兒子。
王近蘭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得可怕。
想到女兒一家三口都成了勞改犯,給娘家人丟儘了臉麵,她心裡就窩著一團火,氣憤不已。
可那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血濃於水,再怎麼生氣,心底的心疼還是占了上風。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複雜的情緒,擺了擺手說道:
“行了!進屋說吧!我去下兩碗麵條給你們吃,看你們一整天沒吃東西,估計餓的夠嗆!”
說著,便率先轉身朝院內廚房走去,腳步中透著些許疲憊。
麵條很快下好,吳浩傳與劉玉娥兩個人就像餓死鬼投胎一樣,風卷殘雲般每人吃了兩大碗,連鍋裡麵的湯也一滴都沒放過,吃得酣暢淋漓,仿佛要把一天的饑餓都一次性彌補回來,碗底朝天後,還意猶未儘地舔了舔碗,然後才抹了抹嘴放下碗筷。
緊接著,在劉成義的示意下,眾人齊齊圍坐在桌前,神色各異,氣氛稍顯凝重。
一番短暫的沉默後,王近蘭率先開了口,她的聲音溫和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玉娥啊,彆怪娘心狠,娘家雖好,可終究不是久留之地。
你們兩口子在我們這兒住個三五天,哪怕十天半個月,都不是問題,我們不會說個不字。
但日子總歸是要回到正軌上的,你們總不能一直賴在我們家不走,最終還是得回到你們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