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怡直接走出房間,攥著衣角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抖,衝著杜永仁聲線發顫地說道∶
“阿伯!你不要理他們,讓他們離開我們家,我不想看到他們!”
壓抑在心底多年的委屈與怨懟,隨著顫抖的聲線傾瀉而出。
杜永仁眉頭緊皺,佯裝怒容,眼角卻藏著一絲無奈,他沉聲道∶
“欣怡!不能對長輩無禮!”
他枯瘦的手掌下意識地摩挲著桌邊,似在安撫自己複雜的情緒。
看到欣怡從裡屋衝出來,又說出這般決絕的話,老倆口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尷尬爬上布滿皺紋的臉龐,讓他們原本就飽經風霜的老臉愈發漲紅。
方老太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很快又堆滿討好的笑意,佝僂著背小步挪向欣怡∶
“哎呦!這就是欣怡吧?我的心哦!我的乖孫女啊!都長這麼大了,老頭子,你瞧瞧!咱孫女長的姿姿格格的,多水靈呀!哈哈!”
她渾濁的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那布滿溝壑、粗糙得如同老樹皮般的手,顫巍巍地伸出去,想要抓住欣怡,卻被欣怡機敏地側身躲開,懸在半空的手微微顫抖。
方老頭臉上的肌肉不自在地抖動著,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哈哈!是的,是的,確實長的姿姿格格的,像她伯像神了,就像一個模子刻的一樣!”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神裡透著幾分不自然。
欣怡一聽,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想到那個令人討厭,長得像大煙鬼子一樣的父親,她又羞又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自己怎麼可能像那個瘦骨嶙峋、滿身煙味的“大煙鬼子”?眼前這個不識趣的老頭,竟然這樣說,簡直氣死人了!她跺著腳,聲音帶著哭腔∶
“我讓你們走啊!你們沒聽見嗎?我們家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馬上離開我家!”
方老頭與方老太對視一眼,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隨後又恢複了那副厚臉皮的模樣,對欣怡下的逐客令置若罔聞。
方老太尖細的笑聲在屋裡回蕩,她一邊笑一邊搖頭,眼神裡卻藏著算計∶
“哎呦喂!我的乖孫女呀!我們可是你的親爺爺,親奶奶呀!你可不能那麼絕情,不認我們呀!對了,我還給你買的小糖呢?”
說著,她從口袋裡掏出那包兩毛錢買的20個小糖,向欣怡遞了過去,試圖通過這些小糖拉近與欣怡的關係。
欣怡一把將糖推開:
“誰要你們的糖!拿開!”
欣怡擦了一把眼淚,冷笑著說道∶
“嗬嗬!我絕情?我有你們絕情嗎?我當初剛出生的時候還那麼小,渾身皺巴巴的像隻沒長毛的小貓,連眼睛都沒睜開!你們卻狠心的把我扔在了亂葬崗。
外麵天寒地凍,你們連個包被都舍不得給我,用一個破的不像樣的襖子包著我,直接就把我扔了,你們就是想讓野狗吃了我!好狠的心啊!
就算你們不想要我,也不應該那麼對我,把我送給彆人不行嗎?為什麼非要害死我?”
她顫抖著聲音,字字泣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方老太眼神慌亂地瞥了眼老伴,乾枯的嘴唇快速翕動:
“哎呦!欣怡啊!你可冤枉爺爺奶奶了,把你扔在亂葬崗,都是你伯一個人乾的,我和你爺爺壓根就不知情!”
她抬手想擦眼淚,卻抹了把並不存在的水漬∶
“就算你不認你伯,你爺爺奶奶你總該要認吧?”
她那布滿老年斑的手在空中虛抓,仿佛要抓住那虛無縹緲的親情。
方老頭佝僂著背,慌忙點頭附和,喉結上下滾動著:
“是啊!是啊!都是你伯一時糊塗,做了拋棄親生骨肉,這麼傷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