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小小的劉元梅,發梢沾在額頭上,滿臉淚痕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家的田邊。
茶壺在她懷裡劇烈晃動,壺嘴溢出的水浸透了衣襟,等到她停下來時,壺裡的水已經灑了一半。
水田中,正在彎腰插秧的柳懷英直起腰,用手腕抹了把額頭的汗,抬頭看見女兒哭哭啼啼站在田埂的樣子,握著秧苗的手指驟然用力,心裡不由得一緊,急忙喊道:
“梅子!你怎麼啦?”
劉元梅嘴巴一癟,豆大的淚珠砸在沾滿泥點的鞋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娘!吳慶有欺負我!他......”
小女孩抽噎著,聲音被風揉碎又重新拚湊,斷斷續續小聲將吳慶有剛剛的所作所為說了一遍。
柳懷英聽著聽著,原本被太陽曬得發紅的臉漲成豬肝色,手中還帶著泥漿的秧苗“啪嗒”扔進水裡,濺起幾朵渾濁的水花。
“這個畜牲羔子!竟敢做出這麼不知羞恥的事情!”
柳懷英抬腳踹飛腳邊的一把秧苗,泥漿飛濺在田埂上,
“我今天絕對饒不了他!”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田邊的化水溝,清涼的溪水漫過手腕也沒能澆滅她胸中怒火。
粗糲的掌心在衣襟上胡亂擦了擦,她一把拉住女兒顫抖的小手,深一腳淺一腳往家趕。
劉成義、王近蘭、劉玉龍、劉元海四人因為插秧沒有柳懷英快,所以距離比較遠,並沒有聽清劉元梅說的話,人老三輩不明所以的望著柳懷英和劉元梅離去的背影。
劉成義忍不住說道∶
“懷英娘倆乾什麼去了?”
王近蘭想了想說道∶
“看梅子那樣子,應該是和哪個小孩杠禍了?懷英肯定去幫孩子出氣去了!”
劉玉龍點了點頭∶
“應該是的!”
劉元海放下手中的秧苗∶
“阿伯!我也去看看!”
“看什麼看!你娘一個人不就行了!這麼忙的天,哪有功夫去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趕緊乾活!”
劉玉龍立馬出言製止!
劉元海隻得嗯了一聲,繼續彎腰插秧。
自從劉玉龍經曆過被抓賭,加上看到小妹和小妹婿家的下場,深知違法犯罪的事,堅決不能做,所以對自家幾個孩子管教比較嚴?
尤其是劉元海,如今,被他們夫妻倆調教的也是一把乾活好手,在插秧這塊根本不輸大人!
回到村子的母女倆,屋前屋後繞了幾圈,找遍每一處角落,哪裡還有吳慶有的影子?
柳懷英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拽著女兒轉身又朝著劉玉娥與吳浩傳夫妻倆乾活的方向奔去。
遠遠望去,那兩人正彎腰在巴掌大的田塊裡插秧,青綠色的秧苗在他們手中整齊排列,卻刺得柳懷英眼眶生疼。
“劉玉娥!吳浩傳!”
柳懷英站在田埂上,聲音裡裹著濃稠的怒意,驚飛了水田邊覓食的麻雀,
“你們的畜牲兒子呢?他到底跑哪去了?”
劉玉娥與吳浩傳聽到柳懷英的怒喝,皆是嚇了一跳,原本佝僂著插秧的脊背瞬間繃直,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彈了起來。
吳浩傳一隻手握著秧苗,一隻手扯了一下,因為濕透而粘在背上的汗衫,臉上堆起討好的笑紋,連眼角的皺紋都跟著顫動:
"大嫂!到底怎麼了?我兒子做了什麼混賬事,惹你這麼生氣!"
他扭了扭酸痛的腰,眼神裡滿是不安。
劉玉娥很是緊張,不知道兒子做了什麼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