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夫妻倆趕緊跑到吳配金的屍體旁,一左一右跪趴在草席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哭起來,那哭聲此起彼伏,在院外回蕩著,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吳應龍哭的就像打雷一樣,粗嘎的哭聲震得人耳朵發麻,身子一抽一抽地往前探著,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幾乎要趴到屍體旁的草席上:
“爺爺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呀!前兒個你還坐在門檻上跟我念叨著,說想吃鎮上李記鋪子的糖糕,我這正打算明兒趕集給你買回來呢,你怎麼就這麼狠心,舍得撇下你孫子我呀!往後家裡少了您咳嗽的動靜,少了您喊我吃飯的聲音,我可怎麼過啊,我會想你的呀,會想死我的呀!”
楊素素雖然哭的聲音也很大,喉嚨裡發出嗚嗚咽咽的哀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肩膀也跟著劇烈聳動,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縮成一團,但若是仔細瞧,就會發現她眼角卻乾乾澀澀的,半滴眼淚也沒掉下來。
沒辦法,她隻好一邊哭嚎著“爺爺你醒醒啊,你活過來吧”,一邊偷偷用袖口使勁揉眼睛,把眼周的皮膚揉得通紅一片,連帶著眼珠子都泛起了細密的血絲,乍一看上去,倒也添了幾分悲慟欲絕的模樣。
周圍那些不明真相的村民見了,不由得露出動容的神色,紛紛交頭接耳湊在一起小聲議論:
“這吳老頭的孫子孫媳真是孝順,看這哭的,肝腸寸斷的,都快背過氣去了!老爺子走得也算安詳,有這樣的後人,這輩子也算值了。”
而那些知道這夫妻倆平日裡如何對老爺子冷淡刻薄,輕則甩臉子,重則冷言冷語,連口熱飯都懶得給老人吃的村民,則紛紛彆過臉去,嘴角掛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鄙夷,有人還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心裡暗暗想道: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這戲演的,不去搭台子唱戲真是可惜了,裝得倒挺像那麼回事!
鄭廣琴與吳學寶站在不遠處,看著兒子兒媳這副虛情假意的模樣,眉頭都擰成了疙瘩,像是能夾死一隻蚊子,心裡頭的怨恨像潮水似的一波波湧上來,恨不得上前撕下他們的假麵具。
可眼下家裡有這麼多親戚鄉鄰在場,若是當場跟他們鬨起來,傳出去隻會被人看笑話,說他們當長輩的不懂事,在老人的喪禮上起內訌。
再加上吳學寶身為吳家的孝子,正忙著給陸續前來送紙的鄉親們磕頭謝孝,額頭都磕得有些發紅,額頭上還帶著細密的汗珠。
鄭廣琴則被一群相熟的婦人圍著,要她分發裁好的孝布,登記來吊唁的親友名單,忙得腳不沾地,根本騰不出手來管這倆活寶。
吳配金的老伴呂成英更是趴在吳配金的屍體上,哭得撕心裂肺,一聲聲“老頭子,你怎麼這麼狠心”的哭喊聽得人心頭發緊,好幾次都哭得背過氣去,被旁邊的婦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後背,才勉強扶著坐穩,自然也顧不上瞪那裝模作樣的孫子孫媳。
這時,村長手裡捏著根油亮的旱煙杆,慢悠悠走到吳學寶身邊,等他給一位顫巍巍拄著拐杖的送紙老人磕完頭謝完孝,才吧嗒了兩口煙開口問道:
“學寶,親戚家門都通知到了嗎?該叫的可都得叫到,彆漏了哪家,回頭落人話柄,說你們家辦事不周全。”
吳學寶剛直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點了點頭,聲音因為連日操勞和悲傷帶著幾分沙啞:
“都安排人騎車往各村跑了,特彆遠的親戚就讓人到大隊部打電話通知,估計到晚上,該來的差不多都能趕過來。”
村長吸了口煙,煙鍋裡的火星在樹蔭的光線下明滅了一下,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要緊事,把煙杆往鞋底上磕了磕煙灰,沉聲道:“對了,你好像還有個堂弟叫吳學棟的,就是在城裡小學教書的那個,你有派人去通知他嗎?”
吳學寶臉上的疲憊又添了幾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往旁邊挪了兩步,聲音壓得更低了:
“沒有!不瞞村長說,我們兩家這幾年因為一些事情鬨了些彆扭,後來就很少來往了,逢年過節都沒什麼走動。我估摸著,就算專門派人去城裡通知他,他也未必肯來的。”
“這叫什麼話!”村長把臉一沉,語氣頓時嚴肅起來,手裡的煙杆在手心磕了磕,“你父親可是他的親堂叔,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有道是死者為大,人都已經咽氣了,黃土都快埋到頭頂了,多大的仇怨還能擱在心上放不下?他可是城裡學校的人民教師,教書育人的文化人,總不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連這點氣量都沒有嗎?你聽我的,趕緊找個人去城裡跑一趟,把話傳到了。他來不來是他的事,但你不通知他,就是你的不是,傳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吳學寶聞言點了點頭:
“村長說的在理,是我小人之心了,不過,跑過去通知,怕晚上趕不過來,我家裡有吳學棟的電話號碼,這就讓小龍到大隊部給他小叔打電話報喪!”說罷,吳學寶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沾著的塵土和草屑,走到哭的正歡的吳應龍身邊,眉頭微微皺著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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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彆哭了,眼淚擦乾淨,趕緊去大隊部給你小叔打個電話,就說你爺已經過世了,讓他抓緊時間過來奔喪!”
吳應龍一改往日那副跟誰都擰著來的忤逆模樣,立馬抽噎著站起身,用袖子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角,露出幾分刻意做出來的悲傷和慌亂:
“爸,我…我不知道小叔家的電話號碼多少啊?這突然讓我打,我哪記得住。”
吳學寶皺著眉想了想,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揮了揮手:
“你回家看看去,去年那張老黃曆應該還在你家堂屋東牆貼著,他小叔家的號碼就記在那上麵!”
“哎,老黃曆還在呢,我這就回去記下來!”說罷,吳應龍應了一聲,心裡卻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敢違逆,畢竟爺爺都死了,他知道父親此時的心裡肯定對他充滿了怨恨,自然不敢造次!
於是,他快步往家裡跑去。
一進堂屋,他就抬頭看向東牆,果然在顯眼的位置看到了那張發黃的老黃曆,上麵用藍色圓珠筆寫著的吳學棟家的號碼清晰可見。他趕緊在抽屜裡找了一支沒水的鋼筆,在嘴裡使勁抿了抿,讓筆芯沾上點唾沫勉強能劃出痕跡後,把號碼一筆一劃地寫在手心,寫完後還反複看了看,生怕哪個數字寫錯了耽誤事。
轉身關上門時,他心裡莫名地有點發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盯著自己,眼睛鬼使神差地朝著廂房那邊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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