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栓立馬跳進乾枯的河溝,彎腰撿起一棵帶著夜露潮氣的豆棵子,豆莢硬邦邦地掛在青黃莖稈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他往地上狠狠一摔,豆棵子“嘩”地砸在河溝裡,嘴裡罵道∶
“媽的,果然被我說中了,這是哪個小毛賊偷的毛豆子?定是剛跑到這裡就被人撞見,慌裡慌張沒顧上弄走!”他又用手電光在斷成兩截的朽木上掃來掃去——那木頭朽得一捏就掉渣,斷口處沾著新鮮的泥印,連帶著幾根枯草都嵌在縫裡,“看來那個小賊是踩在這木頭上想跨溝,沒成想木頭脆得像曬裂的酥餅,一腳踏空直挺挺摔下去,估摸著是磕破了腿、崴了腳,疼得受不住,這才連豆棵子都扔了,一瘸一拐跑了!”李大栓蹲在溝裡,手指戳著地上深淺不一的腳印,鞋印邊緣還沾著豆地的濕土,活像鎮上老民警蹲在案發現場斷案似的,越琢磨眼睛越亮,突然一拍大腿:
“這些豆棵子稈子粗、豆莢鼓,跟咱莊上種的‘鐵莢豆’一個樣,該不會是我們莊上的吧!”
這念頭剛冒出來,李大栓猛地想起自家莊子後麵的半畝旱地,種的全是大豆,眼下豆莢都快成熟了,再過十天半月就能收。
他心裡“咯噔”一下,後脊梁瞬間冒了層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他暗叫不好:
“該不會是我家的大豆子吧?”想到這裡,他哪裡還敢多待,手撐著河溝壁,尖銳的草根紮得手心發疼也顧不上,連爬帶拽地翻上去,拔腿就往自家地頭跑,夜風刮得他單褂子“呼呼”響,貼在後背涼颼颼的,心裡頭卻跟揣了隻兔子似的,直打鼓。
等喘著粗氣跑到地頭,手電筒的光“唰”地掃過去,李大栓頓時氣得暴跳如雷——好好的滿田大豆棵子,被砍掉老大一片,有的沒砍掉的,還被拽的亂七八糟,橫七豎八的踩在地裡,豆莢都踩扁了,土埂上還留著幾串淩亂的腳印。
李大栓攥著拳頭,指骨“哢哢”響,腮幫子鼓得老高,咬得後槽牙都發酸,惡狠狠罵道∶
“狗日的,王八蛋,可惡的小賊,竟敢偷到老子頭上!等我抓到你,非把你胳膊擰成麻花,讓你記一輩子教訓不可!”
那些跟著來湊熱鬨的賭徒們,剛才還縮著脖子、搓著胳膊猜是不是撞了邪,這會兒一看地上的豆棵子、河溝裡的斷木,全拍著大腿明白過來了——哪兒是遇到鬼,分明是撞著偷東西的賊了!尤其是二賴子,剛才被“鬼叫名字”嚇的腿還軟著,褲腳管都沾著草屑,這會兒一拍腦門,總算恍然大悟,巴掌拍得自己額頭發紅:合著剛才喊他“二賴子”嚇唬人的,就是那小賊!定是偷了豆棵子,又摔了腿跑不動,怕他湊過來撞見,才裝神弄鬼把他嚇走,好趁機開溜。
他越想越覺得對,又咂摸出味兒來,湊到旁邊人耳邊嘀咕:
“那賊能喊出我外號,指定是村裡的熟人!”他的腦子裡“唰”地閃過兩個身影,正是吳浩傳與劉玉娥夫妻倆,他立馬擠開人群,湊到李大栓身後,踮著腳湊著耳朵邀功似的喊∶
“大栓兄弟!我大概猜著是誰偷了你家豆棵子了!保證錯不了!”
李大栓正滿肚子火沒處撒,聽這話猛地轉過身,雙眼瞪得溜圓,跟要冒火似的,死死盯著二賴子,聲音都帶著咬牙的勁兒,粗啞得像磨過沙子∶
“是誰!快說!彆磨磨蹭蹭吊人胃口,我這就去找他,非把他按在地上揍得喊爹,讓他知道偷老子東西的下場不可!”那股子狠勁兒,嚇得旁邊幾個賭徒都往後縮了縮,連抽煙的都忘了彈煙灰。
二賴子被他這氣勢嚇了一跳,腳底下踩了塊鬆動的土塊,“趔趄”一下,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扶住旁邊人的胳膊才穩住身子,壓低聲音飛快地說∶
“就是我們村的吳浩傳和他媳婦劉玉娥!他倆之前在吳郢村名聲爛透了,十裡八鄉都知道,那劉玉娥不僅虐待公婆和小叔子,還愛偷雞摸狗——東家的雞蛋、西家的白菜,逮著啥偷啥,最後村長嫌他們丟人現眼,帶著人把他們一家三口趕出村子,後來托關係搬到咱們這兒。咱莊上老少爺們都是實誠人,除了他們倆,沒人能乾出這種缺德事!”
李大栓聞言,狠狠往地上跺了一腳,泥地都被踩出一個小坑,罵道∶
“可惡!真是太歲頭上動土,當我李大栓是軟柿子,想捏就捏?”他擼了擼袖子,“我現在就去找他們!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說法,我非拆了他家的房子,讓他在劉家莊待不下去!”說罷,攥著拳頭就往劉家莊方向衝,腳步邁得又大又沉,震得地上的草都跟著晃。
二賴子和一群賭徒哪兒肯錯過這熱鬨,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呼啦啦跟在後麵,有的喊“大栓兄弟彆急,咱幫你壯聲勢,他敢不認賬咱就幫你評理”,有的湊著熱鬨罵“這小賊真缺德,該揍”,一群人浩浩蕩蕩,腳步聲、嚷嚷聲在安靜的夜裡傳出去老遠,連村頭的狗都被驚得“汪汪”叫。
等趕到吳浩傳家門口,就見他家土坯房的窗戶裡還透著昏黃的煤油燈光,在黑夜裡亮得紮眼——屋裡頭,吳浩傳的斷腿就跟被雞啄似的鑽心疼,額頭上全是冷汗,直哼哼著睡不著;劉玉娥坐在床沿上,臉拉得老長,跟驢臉似的,一肚子火沒處發,嘴裡小聲罵罵咧咧:今天偷毛豆,不僅一顆沒撈著,你還摔斷了腿,真是氣死我了,她越想越氣,乾脆也不睡了,陪著丈夫亮著燈熬著,時不時還瞪一眼床上哼哼的吳浩傳,嫌他沒用。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就是“砰砰砰”的砸門聲,門板被拍得“嗡嗡”響,跟打雷似的,還夾雜著李大栓粗啞的喊罵聲:
“吳浩傳!你個混蛋,快開門!彆躲在裡麵裝死!偷了老子的毛豆,還想躲著不出來?”吳浩傳和劉玉娥嚇得一激靈,吳浩傳疼得“嘶”了一聲,差點從床上滾下來;劉玉娥手忙腳亂,“噗”的一聲吹滅了煤油燈,屋裡頓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捂著嘴壓低聲音,慌慌張張對吳浩傳喊:
“彆出聲!裝作沒人在家,說不定他們敲一會兒門,見沒人應就走了!”可她慌得忘了,剛才窗戶還亮著燈,這會子突然滅了,明晃晃的破綻擺在那兒,跟掩耳盜鈴似的,傻子都能看出來屋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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