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柳懷英從人群裡擠出來，臉上滿是鄙夷，她雙手掐著腰，腰板挺得筆直，居高臨下地衝著王近蘭說道：
“他老奶，你看看你這個女兒，這幾年都乾了些什麼事！兒子不成器進了監獄，坐牢到現在還沒有放出來，現在他們兩口子又去偷彆人家的毛豆子，儘給我們老劉家人臉上抹黑！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他們一家子趕出這個村子，不然以後咱們老劉家的人在村裡都抬不起頭！我實話跟你們說，你們老兩口要是敢袒護他們，你們就跟著你們這個小女兒、小女婿一起滾蛋！我可不是跟你們說著玩的，咱們老劉家人在村裡幾十年的好口碑，都被這一家子給敗光了！”每說一句，她的聲音就拔高幾分，引得周圍還沒走的人紛紛點頭附和，小聲議論著∶
“確實該趕出去”
“太丟人了”。
劉玉龍站在一旁，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都隱隱凸起，也是一臉的憤怒。
他惡狠狠瞪了劉玉娥一眼，那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仿佛要把她生吞了似的。
隨後他又強壓下怒火，深吸了一口氣，轉向看熱鬨的眾人，雙手拱了拱，語氣帶著幾分歉意說道：
“各位鄉鄰，實在對不住，讓大家看了這麼一場笑話。
現在沒什麼事了，大家都請回吧。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會，大家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彆耽誤了明天下地乾活！拜托了！”
站在最前麵的趙傻子擺了擺手，笑著說：
“玉龍啊，沒事沒事，都是鄉裡鄉親的，這點小事不算啥。我們確實該回去了，你也彆太上火。”說完，便轉身往家走，心裡卻在暗暗搖頭∶
“這吳浩傳兩口子，怎麼墮落到這種地步！”
劉家莊的村民們本就是來看熱鬨的，見事情已經了結，再沒什麼新鮮事，便三三兩兩地議論著散去，嘴裡還念叨著剛才的鬨劇；二賴子與那些賭徒們更是哄笑著跑出劉玉娥的家門，像是看了一場天大的笑話！不大一會兒，院子裡就隻剩下劉家幾個人，空氣像凝固了似的，氣氛依舊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那劉成章一家人剛剛其實也過來了，當他們擠在人群裡，聽清是因為劉玉娥兩口子大半夜偷了金家莊李大栓地裡的毛豆子，還被人追到家裡討說法時，頓時氣得臉都青了。
劉成章的老伴史長秀忍不住啐了一口，“真是丟儘了老劉家的臉！”劉成章更是皺著眉擺了擺手，“走，回家！跟他們摻和著，都嫌晦氣！”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罵著，理都懶得理劉玉娥一家人，紛紛轉身往自家方向走，連腳步都透著不耐煩，仿佛多待一秒都要沾染上黴運。
自從劉元虎的媳婦佟若雪之前差點被吳慶有侮辱之後，劉成章一家就徹底不搭理劉玉娥與吳浩傳了，後來不管這夫妻倆怎麼提著東西上門討好，又是賠笑臉又是說軟話，劉玉柱一家人始終板著臉不願原諒，連門都很少讓他們進……
見所有外人都嘻嘻哈哈地走光了，劉玉娥的家裡終於安靜下來，王近蘭這才緩緩轉過身，陰沉著臉盯著劉玉娥，語氣裡滿是失望和憤怒：
“玉娥，明天你就和吳浩傳搬出我們村子吧，彆再待在這兒丟人現眼了！至於你們去哪裡住，找什麼樣的地方，跟我們半點兒關係都沒有。”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又接著說，“你也彆怪娘家人心狠，這也都是你們一家人自己作出來的禍。你們要是平日裡安分一點，彆總想著貪小便宜，能搞成今天這樣嗎？你說說你，手上明明有錢，乾嘛還要去偷彆人那點毛豆子？現在好了，事兒鬨大了，全村人都知道你們是小偷，以後你們走到哪兒，背後都得被人戳脊梁骨，我們這些娘家人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說閒話！你再好好想想，你賠那200塊錢夠買多少毛豆子？夠買多少菜？就算天天吃新鮮的，一年都吃不完，現在倒好，不僅賠了錢，還落了一個小偷的名聲！我看你們以後哪有臉見人喲？”
劉玉娥聽著這話，身子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雙手緊緊抓著王近蘭的褲腿，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娘，你彆趕我們走啊！我們在這兒住了好幾年了，離開這裡，哪還有落腳的地方呀？難道真要讓我們出去討飯嗎？”
站在一旁的柳懷英早就按捺不住怒火，此刻見劉玉娥還在裝可憐，當即眼睛一瞪：
“劉玉娥，你少在這兒哭哭啼啼的！我真就不明白了，你這個人是不是天生就是賤骨頭？明明家裡隨隨便便就能拿出200塊錢，日子過得比村裡不少人都強，你們還要出去偷那點不值錢的東西，你說說你們到底是咋想的！”她上前一步，指著劉玉娥的鼻子，語氣裡滿是鄙夷，“現在知道怕了？偷東西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還在我們麵前裝可憐博同情，我告訴你，沒用！你們家必須離開我們村子，我們可不想天天跟著你們後麵丟人現眼，被人說我們老劉家的人都跟你們一樣愛偷東西，愛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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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玉娥還想再辯解幾句，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被王近蘭冷冷打斷：
“彆再說了，話我已經說透了，明天天黑之前，我不想再在村裡看到你們。”
柳懷英再次接過話茬，眼神裡滿是不容置喙的堅決，連聲音都帶著幾分冷硬：
“還有啊，我得把話說在前頭！當初你們住的這幾間房子，可不是你們自己建起來的，可都是我公公和婆婆心疼你們，又出錢又出力幫忙蓋的！你們搬走的時候，心裡可得有數，除了你們自己的衣服、蓋的鋪蓋卷，這房子裡的一草一木都不許動，包括屋裡的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這些家具和日常用的東西，全得留下！”
劉玉娥聽到大嫂把話說得這麼絕情，像一盆冷水直接澆在頭上，頓時滿臉絕望，身子晃了晃，聲音也帶著哭腔：
“大嫂，你怎能這麼絕情啊？這些房子雖然說是我伯和我娘當初幫了不少忙，可這裡麵的木頭，還有安的門窗，包括砌牆用的那些土坯頭，都是我們從吳郢村老房子裡一點一點扒下來、運過來的啊！那都是我們吳家的東西，怎麼就不能帶走了？”
柳懷英被這話氣得怒目圓睜，往前湊了兩步，語氣也拔高了不少：
“那些破木頭、舊土坯頭能值幾個錢？你還好意思提！你們倆剛從牢裡出來那會，身上一毛錢沒有，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是誰幫的你們？我公公婆婆為了讓你們有個落腳地，又是請村裡的人吃飯，又是給幫忙的人送煙酒當謝禮，忙前忙後，花了好長時間才把房子蓋起來，那些吃的喝的、花的錢，哪樣不要實打實的票子？你們現在倒好，隻記得自己那點破東西了！”
劉玉娥被懟得說不出話，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聲音也止不住地顫抖，帶著幾分委屈和急切：
“大嫂，你難道忘了嗎？後來慶有從少管所回來，賣冰棍掙了一點錢，當初我伯和我娘為我們花的那些錢，我家最後不是一分不少，還多添了些，加倍補給你們了嗎？怎麼現在就不算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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