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有賭錢是假,扒錢是真。雞叫頭遍時,夜色還濃得像化不開的墨,眾賭徒熬了大半夜,眼皮沉得能掛鉛塊,手指捏著票子都發飄,個個暈暈乎乎、神誌半清。
吳慶有就混在這股子煙酒和困意交織的濁氣裡,指尖像靈活的泥鰍,憑著高超的扒錢手藝,在賭徒們的衣襟下、錢夾裡悄無聲息地搜刮——他如今學精了,不再全部拿走,隻抽走裡頭一小半,剩下的原樣塞回去,既夠自己得手,又不會讓賭徒們剛散場就察覺異樣,畢竟誰賭到後半夜還能記得清錢包裡具體還剩多少零票子?
不多時,他幾乎摸遍了所有賭徒,竟悄摸摸攢了千把塊錢,揣在懷裡鼓鼓的,心裡美得冒泡。
他沒敢多逗留,借著撒尿的理由,溜出了金家莊的賭場,腳步輕快得像偷食成功的耗子。
走了約莫半裡地,就到了村外的紅渠溝。
夜風吹得溝邊的茅草沙沙作響,他打著手電筒照路,光柱晃啊晃,忽然停在了溝邊的一堆爛泥上——不知是誰扔在那兒的一隻發瘟的鴨子,渾身羽毛黏成一撮撮,皮都爛得發綠,密密麻麻的蛆蟲在腐肉裡鑽來鑽去,白花花一片,看得人頭皮發麻。
吳慶有先是皺著眉往旁邊躲了躲,鼻尖縈繞著衝鼻的惡臭,可下一秒,他眼睛陡然亮了,嘴角咧開一個陰惻惻的笑,心裡狂喜:“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他正盤算著回去後去哪兒尋幾隻瘟雞瘟鴨,好給李大栓那狗東西添點堵,沒想到現成的就送上門了——誰讓李大栓敢訛自己父母的錢?他早就憋著氣,想把李大栓菜園溝裡那群肥鴨子給瘟死,讓他哭都沒地兒哭去。
他左右瞅了瞅,見四下沒人,彎腰在田埂邊拽了一把狗尾巴草,攥在手裡繞了兩圈,忍著那股子熏得人反胃的惡臭,探著身子用草莖套住瘟鴨的一隻乾瘦爪子,像提溜著極臟東西似的,轉身又返回金家莊。
到了李大栓家的菜園溝邊,他探頭看了看院裡沒動靜,估摸著李大栓一家人還在睡,便猛地一甩手,把那隻瘟鴨“嘩啦”一聲扔進了溝裡,水花濺起來沾了點在褲腳,他也不在意,拍了拍手,仿佛撣掉什麼晦氣似的,又得意地往溝裡瞥了一眼,見瘟鴨浮在水麵上,蛆蟲正慢慢往水裡漂,這才心滿意足地吹著不成調的口哨,晃悠悠向自己家走去。
天剛蒙蒙亮,李大栓就起了床,跟往常一樣,先在雞圈鴨圈看了看,然後打開鴨圈的木門。
二十幾隻鴨子“嘎嘎嘎”“哈哈哈”地叫著,撲騰著翅膀湧出來,一個個肥碩健壯,毛光水滑。
李大栓笑眯眯地揮著竹竿,把鴨子往菜園溝裡趕,嘴裡還念叨著:
“快去快去,溝裡有好多我撈的小魚蝦,吃飽了好下蛋。”他壓根沒留意到溝邊的泥地上還留著點零星的蛆蟲,更沒看見水麵上漂浮的那隻爛瘟鴨——被溝裡的水草擋了大半,隻露出一小截發綠的鴨腿,混在水草裡竟像塊爛木頭。
那群鴨子剛到溝邊,就瞥見了水麵上扭動的蛆蟲,哪裡還忍得住?“嘎嘎”叫得更歡了,爭先恐後地撲進水裡,伸長脖子啄食,有的甚至叼著蛆蟲甩著腦袋搶,吃得那叫一個香甜,水麵被攪得泛起一圈圈漣漪,連帶著那隻瘟鴨也晃了晃,可李大栓站在溝邊,隻看著鴨子吃得歡,還以為吃的是魚蝦,半點沒察覺不對勁。
吃過中飯,日頭升到了頭頂,李大栓端著空碗坐在門口抽煙,忽然聽見菜園溝那邊沒了動靜——往常這時候,鴨子吃完食該在溝邊撲騰著梳理羽毛,母鴨會發出嘎嘎嘎的叫聲,今天怎麼靜悄悄的?他心裡咯噔一下,放下碗走到溝邊,探頭一瞧,頓時傻了眼:二十幾隻鴨子蔫蔫地趴在溝邊,一個個耷拉著腦袋,眼睛半睜半閉,羽毛也沒了先前的光澤,有的甚至蜷縮著身子發抖,連他走近了都沒力氣抬頭,活脫脫一副“蔫頭巴腦”、沒了半點精神的模樣。李大栓心裡一緊,趕緊打開柵欄,蹲下身去抓了一隻鴨子,摸了摸鴨子的翅膀,隻覺得那鴨子渾身發燙,他心裡頓時慌了神:
“這是咋了?好好的鴨子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正在李大栓還在納悶的時候,手中的鴨子頭就猛地一勾耷拉下來,原本溫熱的脖頸瞬間失了力氣,緊接著便撲楞著翅膀在他臂彎裡劇烈掙紮,鴨蹼慌亂地蹬了蹬,帶起幾片沾著泥星的絨毛,沒一會兒動作就漸漸弱了下去,渾身肌肉開始僵硬,徹底沒了呼吸,一命嗚呼。
他還沒從錯愕中回過神,緊跟著,菜園溝裡其他二十幾隻鴨子突然像被灌了劣質燒酒般,在渾濁的水麵上東倒西歪打著旋,有的撲騰著翅膀往岸邊亂撞,有的則直挺挺往下沉,隻剩兩隻腳蹼在水麵外徒勞地劃動,一個個都像是在水裡奔命,發出“嘎嘎”的哀鳴,聽著讓人心頭發緊。
這一幕可把李大栓心疼得直跺腳,他看著自家養的大肥鴨子接二連三蔫下去,額角的青筋都跳了起來,急得聲音都破了音,朝著院裡大喊∶
“鳳芝,鳳芝,快、快彆擇菜了,快來看看我們家鴨子怎麼了!都、都快不行了!”
“啥?我們家鴨子怎麼啦?”屋裡的金鳳芝剛把一筐青菜擺到案板上,就聽到丈夫急促又帶著慌神的聲音,嚇得手一抖,菜葉子掉了一地。
她顧不上撿,慌慌張張趿拉著半舊的塑料拖鞋就往外跑,拖鞋在泥土地上“啪嗒啪嗒”直響,一路跑到菜園溝邊,當看清水裡自家鴨子兩腳朝天、翻在水麵上,有的還在撲騰的模樣,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頓時就不淡定了∶
“這、這、這是發瘟了呀!跟村東頭老王家上回死的鴨子一個死狀,嘴殼子都泛青了!我們家鴨子一直圈在自家菜園溝裡,和彆人家的鴨子根本沒有接觸,怎麼會發瘟?這怎麼可能?”
李大栓聽妻子篤定說是發瘟,心裡又急又氣,攥著拳頭在溝邊來回走了兩步,聲音都帶著顫∶
“按理說,這不可能呀!我們家鴨子每天我都看得緊,這菜園溝裡的水我上個月剛換過,清清爽爽的,跟彆人家的雞鴨連照麵都沒打過,怎麼可能發瘟!肯定是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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