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海峽,風平浪靜,王一帆船長在駕駛台和李尋海吹牛逼。
“你家都有廠了,還上船做什麼二副,在家做廠長不香嗎?”
“在這船上東搖西晃的,想想這次好望角多危險,船上還沒有女人,很難受的。”
“我曾經試了兩次岸上工作,嚴重不適應,可能是年齡大了,適應了船上這個節奏,在公司裡做,總是跟不上其他人的節拍。“
“你還年輕,要上岸,得趁早,思維固化了,隻能一輩子跑船了。”
“等你做到船長了,就放不下了,放不下豐厚的收入,放不下作為船長那小小的自尊。“
王一帆語重心長啊。
“船長,我家那個小廠不提也罷,還不知道能不能掙錢呢,都是師傅他們在操作,我不管的。”
“這條船合同滿,休假回去進行大副培訓考試,我做了大副後再考慮上岸事情。”
“辛辛苦苦學了四年航海,不能這麼輕易放棄!我師傅說了,做了大副才算摸到航海的邊。”
“再說,岸上也不是那麼好乾的,我們會什麼呢?機艙的起碼有手藝,做個維修工還行。我們甲板的離開航海,什麼都不是。”
“擰螺絲沒有那手藝,做生意沒有那腦子,真的甘心去種地嗎?”
“我師傅說了,我們做船員的最大的缺點是心眼不夠多,心思不夠壞,玩不過岸上那些人精。”
“我們在船上,把專業知識發揮出來,乾好活就拿錢了,不用動多少腦子。”
李尋海記得石海洋說過的話。
那時候通訊手段隻是個郵件,十年以上航海生涯的海員,休假到家後,基本上就跟社會脫節了。
你以為彆人都是正常人,可是彆人不認為你是正常人啊。
國際國內新聞大事件倒是知道一點。
可是,自己家附近的社會圈子這七八個月發生了什麼,毫無所知。
叔叔家兒子上大學了,姨媽女兒談了對象,舅舅又有了兩個孫子,丈母娘的白內障手術做過了,小區又發生了幾起流氓騷擾事件…
這些小事才是一個人真正的圈子,彆人聊起來一頭勁,你隻能懵逼。
沒有哪個會細心地把這一段時間發生的雞毛蒜皮的事情講給你聽。
因為他們覺得不值得去浪費口舌,這些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是司空見慣的。
那麼你就缺失了對小圈子的起碼認知,還會像個傻子一樣的問:
“什麼時候上大學的,什麼時候談對象啦…”
問多了,彆人就不跟你玩了。
這才是最難過的!
孤獨,孤立!
並且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無意識地,就這麼不願意跟你多說話!
“唉,石船長分析得很對,我回家也是這樣感覺,想融入大家中間去,就是進不去,有一種無形的網兜住我一樣!”
“上次休假回家,和同學一起吃飯,他們罵人都說‘德遙’,我聽了幾次都不知道什麼意思,最後一個同學才告訴我是拚音‘diao’分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