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點四十五分，二副上來接班了。
正常情況，他一定會和二副吹牛到下半夜。
今天可不好吹了，加上下半身黏不拉幾的特難受。
把班交給二副後，他把零點船位定好，航海日誌寫好，和二副打個招呼，就和水手下駕駛台了。
二副三副房間就在駕駛台下一層，靠著船長房間。
他先回房間，稍微衝洗好，換上乾淨褲子和新布鞋過去敲船長門。
不洗不行，身上味道太難聞。
汗味，煙味，還有…騷味。
船長房間，可不能穿拖鞋大褲衩進去。
那是對船長的不尊重。
不像現在，大量的社會人員被培訓成了海員，素質良莠不齊。
有的普通船員連船長門都不敲，直接推門而入，還踏馬的光著膀子穿著大褲衩和拖鞋。
坐在沙發上，叼著香煙，翹著二郎腿。
感覺跟船長關係好的不得了一樣。
每個船長都不喜歡這樣的。
軟點的船長不想多惹事，寒暄幾句打發走。
下次還來，混煙抽。
強硬的船長就不客氣啦，直接就訓起來。
這種人呢，還就吃這套，越罵越聽話。
…
正常的船長這時候是不睡覺的，或者是正準備睡覺。
因為三副的八點到十二點的班是船長班。
萬船長此時正坐在船長辦公桌前做報表。
馬上到月底了。
什麼船賬報表，體係報表，證書統計表等都要做出來，發給公司。
聽到敲門聲，他站起來去開門，讓三副進來。
...
“小朱，坐吧，喝可樂還是純淨水？”
萬船長很客氣，也很大方。
平時其他船員來了，也會有可樂喝，還是冰的。
在這氣溫三十幾度的地方，一瓶冰可樂，可以消除心中萬千煩惱。
船上隻有三大頭房間有冰箱彩電。
萬船長是不喝可樂的，他喜歡喝茶。
喝茶才能清心寡欲。
“謝謝船長！”
朱大海有點拘謹地坐下來，手裡把玩著船長遞過來的罐裝冰可樂，一會左手顛顛，一會右手晃晃。
“打開喝啊，今兒知道操船的危險性了吧？”
萬船長打開話匣子，
“我在你這個時候也有同樣的顯擺心理，就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了。”
“結果呢，越來越膽小，航海是一門實踐學，你駕駛員做久了就明白了。”
“等到了我這個年齡和位置，上船，開船你會更加膽小慎微，下船，休假在家更加沉默寡言。”
是啊，年齡越大，說話越少。
船上還好些，就那麼十來個人，吹個大牛逼不至於惹出亂子來。
到岸上可就要小心了。
真話，不敢說。
假話，違背良心不願意說。
話多了，小人就會拚湊拚湊開始中傷你。
年齡大了，隻能越來越沉默。
沉默才是金。
...
朱大海經曆過今晚的危險局麵，低調了很多，他說道，
“船長，我錯了，不該那麼張揚，今晚確實嚇死我了。”
“以後還得你多指導。”
“嘭”一聲，他打開了可樂，水花四濺。
“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透心涼，很爽。
“寫個檢查給我，到港口我發給石船長。”
“有錯就改，善莫大焉。”
“石船長也會理解的，不過罵你一頓是少不了的。”
萬船長說完站起身，意思就是結束了，該睡覺了。
朱大海跟著站起來，說聲晚安，回自己房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