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裡卡突襲者那引以為傲的白色塗裝,此刻布滿了跳躍的藍色電弧,像是一件被精心裝飾過的藝術品,隻不過這裝飾帶著致命的意味。
機體內部的指示燈瘋狂閃爍,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但這些聲音很快就變得斷斷續續,最終歸於沉寂。
駕駛艙內,用於穩定駕駛員身體的液壓裝置也失去了動力,變得鬆垮垮的。
突襲者龐大的身軀就這麼僵在了原地,像一座突然斷電的雕塑,失去了所有的動作,隻有表麵的電火花還在不甘心地劈啪作響,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高空中,坐在眩暈直升機裡的江晨,看到這一幕,隻是平靜地往嘴裡丟了顆瓜子。
“嘖,還真是中看不中用。”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本來也沒對這台ppdc的“王牌”抱有多大希望,人類現階段的科技水平,造出來的東西上限就在那裡。
跟先驅文明這種專門研究生物兵器的對手玩,被針對性克製也是沒辦法的事。
尤裡卡突襲者,這台被譽為人類科技結晶的第五代機甲,就這樣在戰場上,幾乎是剛一照麵,就被敵人用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給癱瘓了。
連像樣的抵抗都沒能組織起來。
這一幕,通過各種轉播信號,傳遞到了ppdc的指揮中心,也傳遞到了全球關注此戰的無數屏幕前。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的人們,心徹底沉了下去。
最先進的機甲都如此不堪一擊,那這場戰鬥,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絕望氛圍中,尤裡卡突襲者那已經失去光澤的頭部裝甲,突然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駕駛艙的艙蓋,竟然被從內部打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高空中的江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吸引了過去。
艙蓋緩緩升起,露出裡麵兩個穿著厚重駕駛服的身影。
正是尤裡卡突襲者的駕駛員,漢森父子。
老漢森推開了艙蓋,有些吃力地爬了出來,緊接著,他的兒子也跟了出來。
兩人互相攙扶著,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了突襲者寬闊的肩膀上。
和龐大的機甲比起來,他們的身形顯得那麼渺小,如同站在巨人肩上的兩隻螞蟻。
更遠處的背景,是那頭剛剛癱瘓了他們座駕的五級怪獸“雷怪”,以及它身邊那兩頭同樣虎視眈眈的四級怪獸。
毀壞的城市在燃燒,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絕望的氣息。
漢森父子站在機甲的肩膀上,狂風吹動著他們駕駛服的邊緣。
他們沒有選擇逃跑,也沒有試圖躲回相對安全的駕駛艙。
他們隻是默默地拔出了腰間的配槍。
那是ppdc製式的手槍,在普通人看來或許威力不俗,但此刻,對著那如同山嶽般的怪獸,這小小的武器,顯得無比可笑,甚至有些滑稽。
就像是拿著牙簽去挑戰一頭狂暴的巨龍。
但父子倆的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隻有一種近乎決絕的平靜。
他們是軍人,是機甲駕駛員。
機甲倒下了,但他們還在。
隻要還能站著,戰鬥就沒有結束。
哪怕明知道手中的武器對眼前的龐然大物來說,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哪怕明知道下一秒,就可能被怪獸隨口噴出的一道能量,或者隨意踩下的一腳,碾成齏粉。
他們也要站在這裡,站在他們倒下的座駕上,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是一種屬於戰士的尊嚴,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
就算死,也要挺直了脊梁,朝著敵人打出最後一發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