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阿斯加德的了望者
宇宙的另一處，仙宮阿斯加德。
永恒的金宮依舊矗立，但已經成為了阿斯加德大會堂。
在一座鮮為人知的星象廳裡，退休了的奧丁，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他沒有戴那標誌性的獨眼罩，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一隻完好，一隻黯淡，都隻是平靜地凝視著前方。
他麵前的虛空中，有一片由魔法凝聚的視界，或者說某種更為古老的預言術，所捕捉、回溯的畫麵。
畫麵上，是一片狼藉的月球戰場。
一個遮天蔽日的金色旋渦，正將一團代表著無儘黑暗與混亂的意誌，野蠻地撕扯、吞噬。
然後，在無數道規則之力的強行乾預下，那團足以讓九界都為之戰栗的恐怖能量，被硬生生地壓縮、提純，最終凝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純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能量晶體。
奧丁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就像一座被風化了千年的石像。
但他搭在扶手上的那隻手，那隻曾握緊永恒之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怎麼可能？”
他低聲地，幾乎聽不見地喃喃自語。
聲音裡，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微的顫抖。
作為曾經的九界主宰，他見過冰霜巨人的大軍，也曾與火焰巨人蘇爾特爾對峙，他甚至凝視過宇宙誕生之初的黑暗精靈。
他自認為，自己對力量的理解，對戰爭的形態，早已洞悉了本質。
可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認知。
那不是一場神明之間的對決。
他看到的是，從那顆蔚藍色的星球上，升騰起的，數以百萬計的，微弱但又無比堅韌的意誌之光。
那些光芒彙聚成河，化作一片汪洋，形成了一個他無法理解的巨大法陣。
他們就像一群工蟻，用最嚴謹的紀律，最科學的統籌，硬生生將一頭遠古巨龍的血肉，抽乾榨淨，最後做成了一塊可以隨身攜帶的“乾糧”。
這不是戰爭。
這簡直就是一場……屠宰。
一場由凡人主導的，對一位維度魔神的屠宰。
奧丁自詡眾神之父，可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像個從未見過世麵的鄉下老頭。
他統治九界的根基，是靠著阿薩神族血脈的優越，是壓倒性的個體偉力，是神權天授的威嚴。
可華夏，地球上誕生的“凡人國度”，卻用一種他從未設想過，甚至覺得有些荒謬的方式，做到了他傾儘阿斯加德之力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一種深沉的，被時代拋棄的感覺，悄然爬上心頭。
他緩緩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片遙遠的星空。他的視線穿透星象廳的牆壁，望向自己生活了萬萬年的家園。
阿斯加斯也變了。
金宮之外，不再是終年不斷的宴飲和角鬥士們無意義的咆哮。
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由符文和機械構成的起重設備，正在將一塊塊刻滿了能量回路的金屬巨板，吊裝到預設的位置。
縱橫交錯的能量管道，如同城市的血管，在金色的建築群間延伸。
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烤肉和蜜酒的香氣，而是一種混合著金屬熔煉氣息和魔法能量的，淡淡的二氧化碳的味道。
現在的阿斯加德大力發展基建，在華國留學的洛基，希望重走華國的發展道路。
阿斯加德的子民們，穿著樸素但又無比實用的製服，臉上沒有了那種神族特有的傲慢與懶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忙碌而充實的，勞動的熱情。
戰士們依舊在訓練，但訓練場上，不再是崇尚個人武勇的單打獨鬥。
更多的是小隊間的戰術配合，是能量武器與魔法護盾的協同作戰演練。
整個阿斯加德，就像一台停轉了數千年，如今被重新上滿了油，擰緊了螺絲的巨型機器。
每一個齒輪，都在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嘎吱作響地，奮力轉動著。
奧丁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金宮的議事廳裡。
那張屬於眾神之父的王座，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巨大的圓形會議桌。
而最中間的主位，坐的是他的小兒子洛基。
那個曾經詭計多端，內心充滿嫉妒與自卑，讓他頭疼了上千年的謊言之神。
此刻的洛基，正沉穩地主持著一場會議。
他身上那件華麗的綠色皮甲不見了，換上了一套和普通民眾差不多的深色製服，隻是在領口和袖口處，有象征著王室的金色紋路。
他的臉上，少了平日裡的浮躁與陰鬱，多了一絲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堅毅與責任感。
“……關於第三星環帶的礦物采集，我重申一遍，必須嚴格遵守《阿斯加德生產安全條例》。我們不是百年前的掠奪者，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技術部必須在三天內，拿出改進型的符文護盾方案。”
“另外，與山達爾星的貿易協定，必須加入‘技術平等交換’條款。我們提供魔法陣列技術，他們必須拿出相應的曲速引擎核心算法。我們追求的是互惠互利，不是單方麵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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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的聲音不大，但清晰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奧丁靜靜地“旁聽”著。
他知道，這一切的改變，都源自於洛基。源自於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在華國待過的那幾個月。
那段時間他學習了凡人的思想，什麼“集體主義”，什麼“為人民服務”，什麼“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奧丁曾以為，這不過是洛基又一個無聊的惡作劇。
可現在看來，洛基似乎……當真了，並忠誠的貫徹著這一切。
短短幾年，阿斯加德的整體實力，居然真的上了一個台階。
甚至比起他年輕的那會兒，更加強大。
這讓奧丁的心情很複雜。
還有那麼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作為父親的欣慰。
但更多的，是一種無言的沉默。
華國的發展，證明了這條路的正確，能夠看到阿斯加德在洛基的帶領下，走上這條路，奧丁心底其實還是有一絲高興的。
但他也很清楚，即便阿斯加德取得了如此驚人的進步，可若是和華國比起來……依舊像是個蹣跚學步的嬰孩，在仰望著一個全副武裝，剛剛狩獵歸來的巨人。
華國，已經能把維度魔神按在案板上，做成“電池”了。
阿斯加德呢？還在為星際貿易協定裡的幾個技術條款，而沾沾自喜。
這差距，大到讓人絕望。
會議結束了。
洛基揉了揉眉心，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但他很快就站起身，獨自一人，走上了金宮頂部的了望台。
他沒有注意到，在那片星空的深處，有一雙蒼老的眼睛，正在靜靜地注視著他。
他隻是習慣性地，望向地球的方向，望向那片他曾經無比渴望征服，如今卻隻剩下敬畏與向往的星域。
他想起了在華國的那些日子。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個普通的“留學生”。他和那些華國的學者，普通的官員，圍坐在一起，討論著那些深奧的，關於文明形態和社會結構的書籍。
當他親眼看到，一個擁有十幾億人口的國家，是如何在短短數十年間，爆發出讓神明都為之側目的力量時，他心中堅定了信仰。
而如今，華國才掌握了魔法多長時間？而華國已經將科技與魔法，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並創造出了“天兵”那種連他都感到心悸的戰爭造物時，他徹底的震撼了。
而現在，看到華國真的將黑暗維度之主多瑪姆，徹底鎮壓並“資源化”之後……
他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了。
那不僅僅是一場勝利。
那是一場，對他所選擇的道路的，最強有力的證明。
“這條路……果然是正確的。”
洛基低聲自語。
他的聲音裡，沒有了以往的陰柔，而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知道，阿斯加德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他不急。
因為他知道，隻要沿著這條被證明了是正確的道路，堅定地走下去，這條路的前方，就是他曾經夢寐以求，卻從未真正理解過的，真正的，屬於整個文明的，繁榮與和平。
消息傳遞得非常快。
白宮，橢圓形辦公室。
通宵未熄的燈光，將室內的空氣炙烤得有些沉悶。
空氣裡混合著濃咖啡的苦澀味道，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因恐懼而分泌的汗味。
羅斯總統，這位曾經以強硬著稱的將軍，此刻隻是沉默地坐在那張象征著美國最高權力的辦公桌後。
他沒有看任何人。
他的視線，死死地釘在麵前的桌麵上。
桌麵上，攤著一份剛剛從五角大樓和中情局聯合情報中心，用最高加密權限傳送過來的絕密報告。
報告不厚，隻有寥寥幾頁紙。
上麵沒有太多華麗的辭藻，隻有冰冷的數據、衛星捕捉到的模糊圖像、以及能量指數分析圖。
每一張圖表，每一個數據，都像一記重錘，砸在羅斯的心臟上。
月球上發生了一場超越他們理解的戰爭。
旁邊，放著另一份文件，更薄，隻有一頁紙。
那是華國通過聯合國渠道，發給世界各國的，“輕描淡寫”的官方通報。
“一次潛在的維度入侵危機，已被我方成功解決。地球安全無虞，請各方保持冷靜。”
冷靜？
羅斯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指節因為過度用力，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這怎麼冷靜？
整個白宮，整個五角大樓，整個美國的情報係統，都像被架在火上烤。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月球上空，那個遮天蔽日的金色旋渦，看著那場超越了人類所有戰爭想象的戰鬥”。
他們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連靠近一點，去看得更清楚一些的勇氣和能力都沒有。
“總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