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通訊被切斷。
史蒂夫那張寫滿了痛苦和震驚的臉,消失在空氣中。
實驗室裡,重歸寂靜。
托尼眼中的最後一絲猶豫和痛苦,也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全息屏幕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又自動切換回了那段循環播放的錄像。
1991年。
12月16日。
雪地。
撞毀的汽車。
金屬手臂。
托尼就這麼看著,一動不動,任由那段影像在眼前反複上演。
他雙拳緊握,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一片慘白,骨頭發出咯咯的輕響。
胸腔裡,有一團火在燒,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巴基巴恩斯。”
他對著冰冷的屏幕,一字一句地低吼。
聲音嘶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我會找到你。”
他頓了頓,目光穿透屏幕,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
“史蒂夫羅傑斯……”
“你也會付出代價。”
“先生,已按照您的指令,調取所有相關數據。”
賈維斯的聲音打破了實驗室的死寂。
屏幕上的畫麵瞬間切換。
那段折磨了他一整夜的錄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瀑布般傾瀉而下的數據流。
無數的文件、圖片、報告、音頻、視頻……如雪片般湧現。
從1945年,咆哮突擊隊在歐洲戰場的每一次任務簡報。
到二十一世紀,美國隊長被解凍後的每一次公開露麵。
他與巴基巴恩斯的每一次接觸。
每一次謊言。
托尼看著屏幕上那些被高亮標注出來的節點,那些被賈維斯分析出的,史蒂夫可能知曉真相的時間點。
每一個節點,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他的心臟。
他看到了史蒂夫在新聞發布會上,義正詞嚴地談論著信任與團隊。
他看到了史蒂夫在斯塔克大廈裡,拍著他的肩膀,說他們是家人。
虛偽,徹頭徹尾的虛偽。
托尼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他一直以為自己看透了所有人,但他錯了。
他才是那個最大的傻瓜,他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
尤其是那個他曾經視為朋友的,美國隊長。
他要親手了結這一切。
為了他的父親,為了他的母親。
實驗室的門,無聲地滑開。
佩珀走了進來。
她看到托尼的背影,像一尊孤零零的雕像,矗立在數據洪流麵前。
她看到了他身邊桌子上打翻的酒瓶和凝固的血跡。
“托尼?”
她的聲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心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看到托尼如今的模樣,也感到心痛。
托尼並沒有回頭,隻是將頭埋得更低了。
佩珀走到他身邊,看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他憔悴到脫相的臉。
那張臉上,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近乎猙獰的表情。
她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胳膊。
“托尼,你……”
她想說什麼話來安慰托尼,但又不知道有什麼能說出口的。
托尼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裡,沒有了往日的溫情和依賴。
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漠然。
“佩珀。”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
“這件事與你無關。”
“讓我一個人靜靜。”
他推開了佩珀伸過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