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懸停在兩人中間,眉頭緊皺。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托尼的頭盔緩緩轉向羅德,那雙猩紅的電子眼,像兩個燒紅的烙鐵,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羅德。”
他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出來,像是金屬在互相摩擦,冰冷刺骨。
“這件事,與你無關。”
他的目光越過羅德,重新釘在地麵上的史蒂夫身上。
羅德能感受到托尼的憤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還是想再勸勸。
“托尼,你聽我說……”
“兄弟?”
托尼打斷了他,從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而輕蔑的哼聲。
他猩紅的目光,像兩道激光,死死地鎖定著地麵上那個狼狽的身影。
“我可沒有會欺騙我、包庇殺害我父母凶手的兄弟!”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羅德的腦子裡轟然炸開。
殺害我父母的凶手?
羅德的思維瞬間卡殼。
他完全不明白托尼在說什麼。
霍華德和瑪利亞斯塔克,不是死於一場車禍嗎?
那是幾十年前的舊事,是托尼心中永遠的痛。
怎麼會冒出一個凶手?
而史蒂夫又為什麼會包庇這個凶手?
托尼沒有理會羅德的錯愕。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羅傑斯身上。
他再次厲聲質問,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告訴我,巴基那個雜碎,他到底逃到哪裡去了!”
羅傑斯緊緊握著手中的振金盾牌,他身上的作戰服有多處破損,露出下麵被擦傷的皮膚。
臉上也混合著汗水和灰塵,看起來狼狽不堪。
但他的眼神,卻依舊像是磐石一樣堅定。
“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托尼。”
他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在你恢複冷靜之前,我不會讓你傷害他。”
羅傑斯凝視著半空中那台冰冷的金紅色戰甲,那曾經是希望與守護的象征。
他想透過那層冰冷的金屬,看到裡麵那個他認識的、會開玩笑、會自負、但內心柔軟的朋友。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悲哀與疲憊。
“托尼,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這樣做,除了增加更多的痛苦,什麼也得不到,你傷害他,傷害我,最終也隻會傷害你自己。”
“嗬。”
一聲扭曲的、刺耳的冷笑,從托尼傳來。
他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最荒謬的笑話。
“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低聲重複著這句話,充滿了無窮的嘲諷。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可真是諷刺。”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找不到他了嗎?他躲不了多久的!”
“羅傑斯,你太天真了!”
托尼的戰甲在空中微微晃動,那是他情緒極度不穩的體現。
他搖了搖頭,那個細微的動作,充滿了極致的失望。
“你用你那套可笑的、高高在上的道德標準來要求我。”
“卻對自己朋友犯下的血腥罪行,視而不見。”
“告訴我,史蒂夫羅傑斯,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又瞞了我多久?”
“你讓我太失望了!”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刀子,狠狠地插在羅傑斯的心上。
也讓一旁的羅德,聽得心驚肉跳。
他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他看著托尼,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幾乎要溢出戰甲的的仇恨,那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積壓了太久,混合著悲痛、背叛,以及憤怒。
他又看向羅傑斯,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痛苦、愧疚和無法動搖的堅持。
這兩個人,都是他的朋友。
一個是生死與共的戰友,一個是正直無私的領袖。
現在,他們卻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在這片廢墟上對峙著。
……
遠處的樓頂。
江晨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躺著。
他麵前的全息屏幕上,分割出十幾個窗口,正實時播放著來自美國各大新聞台的直播畫麵,以及網絡上爆炸性的輿論。
他拿起旁邊另一罐冰鎮可樂,慢悠悠地拉開了拉環。
“呲——”
清脆的聲音,在這片混亂的城市背景音中,顯得格格不入。
“經典的理念衝突。”
他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很舒服。
“一個要血債血償,一個要舍身救贖。”
他看著屏幕裡那劍拔弩張的三人,像是在看一出早已寫好劇本的悲劇。
“可惜啊,這種時候,談理念是最沒用的。”
“說到底,還是看誰的拳頭更大。拳頭大的人,才有資格定義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江晨看著屏幕上,因為這件事而徹底撕裂的美國社會,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所謂的超級英雄,所謂的精神圖騰。
他們的存在,既能穩定社會,也能在一瞬間,將整個社會拖入深淵。
這種建立在個人英雄主義之上的穩定,本身就是最不穩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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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兩個精神圖騰的戰鬥,讓美國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更加的割裂。
……
布魯克林的廢墟中。
羅傑斯陷入了沉默,托尼的質問,每一個字都打在他的心上。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那麵畫著星條旗的盾牌。
他很清楚,托尼其實說得對。
在血海深仇麵前,任何語言,任何解釋,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他無法否認巴基殺了托尼的父母。
他也無法說服托尼放下仇恨。
因為如果換做是他,他也做不到。
他能做的,隻有阻止。
用他自己的方式,用他自己的身體,去阻止一場更大的悲劇。
這是他的信念,也是他的固執。
當然,還有他對巴基的感情。
托尼胸口的方舟反應堆,光芒開始劇烈地閃爍不定。
那暗紅色的光,像一顆狂躁的心臟,忽明忽暗,映照著他扭曲的憤怒。
他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空氣,再次凝固。
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羅德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他必須做點什麼。
也必須阻止他們。
在這座城市徹底毀滅之前。
在這兩個英雄徹底走向陌路之前。
他猛地將雙臂的武器係統全部展開。
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托尼,也對準了羅傑斯。
“我再說一遍!”
羅德的聲音,語氣充滿了痛苦。
“都給我住手!”
——
羅德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在廢墟上回響,語氣中幾乎是帶著一種哀求。
他展開了所有武器係統,密密麻麻的槍口和導彈發射巢,像刺蝟的尖刺,一部分對準了托尼,另一部分對準了史蒂夫。
這是一種毫無辦法的辦法,也是最後的屏障。
“托尼!史蒂夫!看在上帝的份上,看看你們現在都做了什麼!想想我們曾是什麼!”
托尼懸浮在空中的身形沒有絲毫動搖,他緩緩地將頭轉向羅德。
“羅德。”
他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出來,像是兩塊生鏽的金屬在互相摩擦,冰冷,刺骨。
“這是我家的事,你讓開。”
被羅傑斯隱瞞真相的背叛感,讓他對所有人的勸說都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任何試圖阻止他複仇的人,都將是敵人,哪怕這個人是羅德。
史蒂夫用盾牌撐著地麵,劇烈地喘息著,他身上的作戰服破了好幾個口子,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
他抬頭看著懸在半空的羅德,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他知道羅德夾在中間會有多麼為難,但那絲愧疚很快就被更堅定的東西所取代。
他沉聲開口,聲音有些沙啞:“羅德,在托尼冷靜下來之前,我不能讓他找到巴基。”
保護巴基,已經成了他此刻唯一的執念,不隻是為了償還那份橫跨了七十年的友情,也是為了阻止托尼在仇恨的驅使下,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
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他覺得托尼執著於仇恨,本就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