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地下世界,隻有昏暗的燈光和散不去的黴味。
皇後區第42號街區的下水道旁邊,藏著一家連招牌都歪了的酒吧——“殘次品”。
這名字不是老板取的,是客人們自嘲叫出來的。
時間久了,原來的招牌被人砸爛,就有人用噴漆在門板上潦草地噴了這三個字。
推開門,一股廉價酒精、嘔吐物和汗水混雜的臭氣撲麵而來。
空氣渾濁,這裡的換氣扇壞了三年,沒人修,也沒人想修。
吧台後麵,一個叫查爾斯的男人正在擦杯子。
他手裡的抹布比杯子還臟,讓杯子越擦越油。
他的脖子像一根失控的肉色軟管,在肩膀上盤了兩圈,才勉強把腦袋固定住。
為了不讓腦袋垂到地上,他把脖子像圍巾一樣在肩膀上盤了兩圈,讓脖子看起來像盤起來的蛇。
他是“橡膠人”的失敗變體,除了脖子能伸長去夠高處的燈泡,這能力沒任何實戰價值。
沃特公司覺得他這副尊容賣不出飯盒,把他踢了。
“再來一杯,查爾斯。”吧台邊一個女人敲了敲桌子。
她叫莉莉,外號“腐蝕”。
莉莉長得不算難看,但沒人敢靠近她。
她的唾液是強酸,她麵前的吧台被口水腐蝕得坑坑窪窪。
她麵前的橡木吧台已經被腐蝕得坑坑窪窪,像被蟲蛀過一樣。
“你欠我三百美元了,莉莉。”查爾斯的聲音沉悶,那是因為聲帶被盤著的脖子壓著。
“等我接到活兒就還你。”莉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往地上啐了一口。
“嗤——”
水泥地麵冒起一股白煙,多了個小黑洞。
周圍的人對此視若無睹。
畢竟,這裡坐著的,本就都是怪胎。
角落裡還有個指甲長得像彎刀的男人,正費勁地試圖用那雙怪手抓起酒杯。
旁邊還有個全身皮膚透明,能看見血管和內臟跳動的老頭,把自己縮在大衣裡瑟瑟發抖。
他們都是被沃特公司拋棄的廢料,是光鮮亮麗的超級英雄產業下的爐渣。
他們靠著去地下黑拳場當肉靶子,或者給黑幫乾點運送違禁品的臟活勉強糊口。
就在這時,酒吧那扇沉重的鐵門被人推開了。
門軸缺油,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風灌進來,吹散了一點煙霧。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投向門口。
通常這個時候,進來的要麼是收保護費的黑幫,要麼是那個收屍的販子。
但今天不一樣。
進來的是個男人,他沒穿那些花裡胡哨的緊身衣,也沒披鬥篷。
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裝,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
黑色的頭發向後梳得一絲不苟,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
他的手裡,還夾著一本暗紅色封皮的書籍。
他這身打扮,跟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洛基邁步走了進來。
他步伐很穩,鞋底踩在黏糊糊的地板上,也沒有絲毫嫌棄。
周圍立即投來警惕、嘲弄、貪婪的目光。
“嘿,小白臉,你走錯門了吧?”那個指甲男怪笑一聲,晃了晃手裡一把生鏽的匕首,“這裡不是圖書館。”
洛基停下腳步,轉過頭,鏡片後的目光落在指甲男身上。
沒有神力的威壓,也沒有殺意,隻有一種讓人看不懂的平靜。
“你的指甲,”洛基開口,聲音溫和,“角質層過度增生,導致手部神經末梢長期受壓。每晚睡覺,手指都跟火燒一樣疼,對吧?”
指甲男的怪笑僵在臉上。
“你連刀叉都拿不穩,更彆說擁抱你的孩子。沃特公司告訴你這是‘天賦’,但他們沒告訴你要怎麼修剪它,也沒給過你哪怕一支止痛藥。”